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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色很美……吗?

    这应该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爱情故事,再之前的人,也许有爱情,但没有留下故事。就如同历史上的人,绝大多数并没有留下名字。绝大多数的爱情,也并没有留下故事,或者说,没有故事。我们能看到的大多数关于嫦娥与羿的所谓故事,也只是后人臆想的故事,他们之间,也许如绝大多数人,并没有故事。只有这样的感情,往往一两句话就足以回忆很久。故事多的恋人,是没时间给你回忆的。

    羿在许多人尚懵懂的年纪就已经极为出色,他有着为弋射而生的长臂。这也让他能够尽得其师父——吉甫的真传。帝俊赐给他彤弓素矢,又把鉏这个地方封给他。

    如果一切如前,羿会在宏大的战争里留下自己的威名,从而为后人所铭记,被湮没的只有嫦娥。显然她是个美丽的姑娘,但那样的年代,美丽并不能像今天一样掩盖许多的愚蠢。我们并不知道她何时且如何嫁给了羿,也许同时人一样,他们之间明明什么都没有。但对于后面的诗人而言则不尽然,编也要编故事。你是不是最好的选择,与多爱你,并没有关系,反之亦然。

    总之奔月前的生活,对这一对夫妻来说,可能只有“日常”而已。那时候没有商店,没法用买东西来取悦自己或另一半。原始工具琢磨一件首饰需要几年,只有包包,大约都应该是真皮的。不过获取原材料需要进山,也许哪一次进去了,就不再回来。当然这一切想来并非源于爱,而是生活本身。从这个角度来说,羿高超的射术意味着他“更懂得生活”。或许羿是个爱妻子的男人——这一点我们大约能从他带回了不死之药而得知。不过这共同的不死到底是这对夫妻共同的愿望,还是羿的一厢情愿,我们也不得而知。也许这仅仅是对于现有生活的满意,而产生关于无尽的预期——看起来颇有孩子气。现在的人喜欢把情绪的表达变得复杂,尊严感往往也在这之中慢慢放下。诗人的一个非常伟大的贡献是,开始埋怨喜欢或者不喜欢,并由此感动自己以及那些喜欢感动自己的人。

    不死药并没有成全羿长生的愿望,倒是让嫦娥留下了名字。嫦娥服药的机缘,后人也有许多不同的故事。因为爱情,人们更愿意相信那都是因为逄蒙试图去抢夺药物,而嫦娥被迫做出吞下的选择。

    逄蒙是羿的徒弟,史书上讲他是带艺投师,所以大约是个褪了稚气的青年。羿从教他的第一天起就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种让人看一眼就不会喜欢的人,在战场上会有格外的威慑力。但年轻的男孩子们总会有独特的吸引力,他们的心机能够被轻易原谅,他们的无知也能够被理解为天真。人们愿意假想他将来会改变,羿和嫦娥也不例外。羿信任他,嫦娥甚至更加信任——否则他不足以轻易进入藏药的内室。我们似乎有道理去想象逄蒙日常与嫦娥的交流,有些是羿无法给予的愉悦。纵然羿能给予的是不死药,时不时出现的惊喜。但那些怦然心动的瞬间,终将如烟而散,怦然不是生活的节奏。她早生了几千年,尚不曾知道几千年后同为女人的李冶写过“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这样的话。同时逄蒙也许无意中做“对”了一件事:爱情和欲望里,每个人都只会为自己那个年纪的人代言,与年代无关。

    在逄蒙完全暴露了抢药的意图之后,毁掉还是吞掉?嫦娥并没有花太多时间考虑,这应该是一个下意识的选择。羿作为一个缺席的英雄,和一个平民在此缺席,没有区别。这只事关嫦娥对待爱情的态度。大多数人对于爱情的认真,开始于决定的那一刹那,也终止于那一瞬间。所以当他们后悔的时候,后悔的到底是爱情还是认真?

    在眼睁睁看着嫦娥吞服了药丸之后,也几乎是同一瞬间,逄蒙察觉到了羿的归来,逃跑是他唯一的选择。故而夫妻分离的场面,既简单又纯粹。

    她有机会对他说,她似乎意识到了情感之中是应该有一些别的表达,只是还没有诗人将之赋予“爱情”这个词汇。突然间,她甚至想留下一些话来控诉羿的自以为是,这不仅仅表现为对她的不了解。逄蒙的那些绕圈子手段,他永远也办不到,或者说对她,他办不到。这一瞬间她失落于自己的成长,也成长于自己的失落。在双足开始渐离地面的瞬间,她貌似能够在某种回忆里开始明白一些事情。这些事情来的要么太早要么太晚,唯独缺乏刚刚好。她唯一没有想明白的事情是,她对他已有的好感到底取决于他是这个人,还是羿是个英雄。

    这对于一个已经无法死去的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她之前有机会识字,那么还能够留给羿一些发自于内心的不痛不痒。也许我们还能看到一首最最古老的情诗,或者是绝情诗。几千年的经验证明了懵懂中的放弃对人的伤害可以达到什么样的程度。人最可怕的能力是不自知,尤其是一个死不了的人。

    她也许是想让羿把她忘掉,但这种多余的废话说出来除了浪费时间并没有其他意义。一瞬间有太多的话语,最后只能表现为对于时间的浪费。以至于,眼看着飞得越高越快,她最后竟然只是与自己的丈夫相约有缘再会,因为没有什么比这更加朴素而无聊的约定了。

    与之相应的是羿的驽钝,这个词汇在以前从未出现在他的自我认识里。他可以机敏,可以勇敢,可以平时在男人女人们面前随心恣意,甚至因这是他的封地而肆无忌惮。但这一次莫名的恐惧不会扯谎,他知道有些事情没法逆转,乃至下意识地将手扣在了弓背上。不过也几乎在无差别的同一时刻他骤觉这样做只会更加愚蠢。在这种时刻,他极力让自己显得深沉而不是无力,而深沉的男孩子们似乎从来没有过机会,在思索已久的词汇终于吐到耳边的时候,女孩子早都走完了,她们无法理解这些。

    不同于一切之前和之后的生离死别,所有对于对方慰藉在此时都会化作尴尬。惦念,则是最稳妥也最不合适的态度。总之,一切要对对方说的,不如说都是讲给自己的呓语。

    “你一定要成为神仙啊!”

    羿终于对着终于消逝的妻子身影,绝望地喊道。

    反正嫦娥也听不到了。

    我猜想他们作为人的最后对话并没有涉及逄蒙,这让他逃避了一切。当然这也说明至少有时候,他们其实应该是相爱的,在诀别的时刻容不下其他人,哪怕这个人导演了这出悲剧。

    许多年后,人们依着月面的纹路开始传言,嫦娥已经变成了蛤蟆,当然这也许是在安慰羿。不可否认,在嫦娥过去以后,月亮开始能够让人触景生情。只是俗世情感里对于约定的遵守终究会变成遗忘,而打破约定的不可知又让人看到了时间的怯懦。只有羿慢慢想通,人为什么要拼命做蠢事啊,那都是为了在以后的无聊岁月有东西来让自己发笑。

    在月亮不会出现的朔日,抑或狂风骤雨的夜晚,羿会出去打许多的动物回来,有时则是射杀许多的敌人。史书上说“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丘之上,断修蛇于洞庭,禽封狶于桑林。”他的借口是不会让月光暴露自己的行迹。但也唯有这样的时候,他不会看到嫦娥的样子,也不会臆想到她的声音,更不会一抬头便有诸多心思——这是射手的大忌,而如果因为从月色中发现了什么而引起颤抖的话,他也许就可以就此退休。在射瞎河伯之前,一切如他对自己的安排。只是生活难免出现缝隙,最残忍的想念并不是在百无聊赖之时就会疯狂想起,而是忙碌得生死未知,却又被想念填满每一个休息的瞬间。

    尤其在那些满月的日子,人们焚烧羿猎获的动物来答谢或是祈求月亮的垂赐。美味的烟气升起,联结住嫦娥的居所与人间的大地。羿有时不得不借醉酒来远离许愿的人群。毕竟那些夹杂了思念的愿望是否纯粹,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猜想这些烟气的味道已经足以让她知道他仍然活得美好。但同时也开始惊讶地发现懦弱滋生的速度,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好在虽然月光能照亮一切,月色也能掩饰一切。

    别于脚踏实地的其余众生,望月似乎是他的权利。此时的他有千万种办法,来验证这权利从感情的角度是否还真的有意义。但他最后只选择去猜。因为可能的方式有很少,不可能的方式却很多。坚忍中的人,可以把一切变成借口,人的自我感动,乃至莫名的醋意,都会从此中来。

    他变得开始习惯于偷窥月光,但这种偷窥只是借着月光在万物上的投影而变化成的各种层次。在有月亮的夜晚他从不抬头,这使得人们觉得他是一个格外严肃而深沉的人。对于月影熹微的细致甄别让他对于时机的变化察觉得格外敏锐。这对于猎物而言,不啻于灭顶之灾。

    后来当他的族人开始向他问起弋射的关窍时,他就甩出来这么一句:

    “不要总是觉得来得及,到最后就真没机会了。”

    “操,说他妈啥呢?”

    ……就这样,人来人往,他仍然只有逄蒙一个弟子。

    不久之后,逄蒙带来了这样的消息,月亮上多了一个叫吴刚的男人,原本叫做吴权,因为调戏伯陵的妻子,被罚到月亮上去做苦工。

    羿本能地感到痛苦,他不想说出他多年冒死积累的功业无非是想获得一个与嫦娥重聚的机会,到头来却不如一个好色之徒来的痛快。克制,作为品德真是狗屁不值的东西。他们的爱情,或者说他的单相思更像是从诀别的时候开始的。没有现代通信的好处是没有事后即时约定的诀别,把一切留给猜测也许是世上最友好的煎熬。

    也差不多同时,他开始发觉其实死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不死的同时,身心都被囚禁着。这也是为什么广寒宫可以同时象征着孤寂和爱情。他并不知道:作为英雄,第一次失败的直觉,也是他开始变得愚蠢的标志。紧接着他开始幻想他美丽的妻子并没有沦陷于任何人的觊觎,沦陷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但许多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暂时不联系,然后就渐渐忘记,不再有太多的记忆。久别重逢的快感,大多也只是为了阻止某种麻痹的寒暄。直到不再抗拒这些麻痹,那就与死无异,无论这种死是否意味着肉体的消亡。

    逄蒙不了解也不会去了解这些,比起羿,他更能够用猎物来表达他对世界的感觉。不过这一次他只看到他的老师,羿,在听说了他带来的消息后,没有任何盘问,也没有任何表情,仅仅抄起了自己的弓矢,策马狂飙而去。

    羿的出走并无目的,面对感情的慌乱,与他是不是英雄没有关系。爱情故事里本不该有英雄,有英雄的爱情故事,背后都不太平。羿对于如何平复自己的慌乱并没有预期,也没有想过如何去平复,但受惊的马让他必须暂时中止慌乱。

    因为不觉间跑到了河边,河面上竟然有一条白色的龙。

    经年的杀戮让羿对于一切危险的出现都已经淡然,甚至许多异兽远远见到他就会选择藏匿。而这条龙,其实是这条河的主人——河伯。他在自己的辖境现本形游冶也并非什么稀奇的事情,反而是眼前这个人竟然不惧怕或者敬畏自己,让他感到一丝吊诡。

    “你瞅啥?!”

    “瞅你咋地?!”

    之后羿一箭射瞎了他的左眼。

    河伯去天帝那里控诉:“为我杀羿 。”

    天帝问 :“尔何故得见射 ?”

    河伯答 :“我时化为白龙出游。”

    天帝斥责道 :“使汝深守神灵,羿何从得犯?汝今为虫兽,当为人所射,固其宜也,羿何罪?”

    就这样,羿被宣告无罪。这件事让他开始明白,他已经有了和神明抗争的能力,应该可以开始考虑让嫦娥知道自己仍然在爱她。然而戏剧的是,这天夜里,他梦见了自己与河伯的妻子——宓妃,在那里交合。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躲避,躲避俗世的关爱和性爱,躲避一切可以躲避的危险,以便于使自己面对更加危险的东西。

    这样的梦境让他深陷入一种痛苦,他要说些什么,但那些能够描述这些痛苦的诗人,此时都还没有出生。反而是羿的痛苦让他们在千年以后有了源源不绝的灵感。

    幸运的是那时候仓颉发明文字还没有多久,他没有学会几个字。至于嫦娥,是不识字的。若写了许多情书一样的长信给她,那只能使她无比愕然。当然如此一来也就不会再给追溯者杜撰的空间。从后人的诗歌中似乎能看到,绝大多数人认为嫦娥和羿在爱情里也许是一对儿懵懂且没有经验的人,这无关他们是否已经结婚许多年。不过至少,没有像诸多现时代的爱情一样,仅仅是在索要别人的青春。

    没过多久,羿竟然发觉睡觉的时候总是梦见也并不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醒来的时候总是第一个想起。无论梦里的宓妃如何诱人,嫦娥总会是他在每个清晨他于清醒的前夕能够想到的第一个词汇。

    他开始失眠,这样的状况在嫦娥离开后的半个月时间里曾出现过,在那之后就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可是他就这样开始失眠了。现在想来,月光对所有的失眠视而不见,置若罔闻,这也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儿。

    “嫦娥你若是想起我呢,应该会来关照下我的失眠吧。你没有,是不是过得不好?”

    “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许多年来,射杀是羿最直接的表达方式。对于羿的敌人而言,他无异于死神。只有死神最知晓死的意义,以及,如何面对面地看一个死人而略无波澜。即便他也许知晓总会有死者也在以同样的方式注视着他,而活着的人也总不缺少诅咒他去死的人。但是玩笑就在于,折磨他的并不是死,而是活着。一种难以表达的活着。

    好在他到底是个英雄,也终于找到了表达的办法。那时候的天比现在要热闹。太阳有十个而月亮有十二个。他们轮流上班,照耀大地。这使得人间既不太冷也不太热,既不过分光明,也不会绝望地黑暗。人们也爱他们的乖,仅仅是乖。作为年轻的神祇他们尚未懂事,轮流和煦地安抚人类是他们天生的道德。但道德对于年轻人来说总是没有那么强的约束力,对于年轻的神祇来说也一样。

    十个太阳开始一起出来玩。

    对于地上的人来讲,这就是灾难。若换作多年前的羿,许在这件事情上还会虔诚的祭祀。但由吴刚的刺激而射瞎了河伯后,他变得更加独断。更重要的是,他心里臆想嫦娥也许在那边被他们欺负。其实无论欺负或者爱,在羿心里都是不能被接受的,他应该给天上的那些一点刺激的警告。以及,嫦娥在离去之前并没有知道自己有多好,而羿也没有充分表达过这一点。这次他希望如果自己做点什么,她也许会明白。

    射落九日这件事就这样突然地发生了,突然到只有这样寥寥的记载“尧时十日并出,尧使羿射十日,落沃焦”,还归结为尧的命令。越是不可能的事,当其发生时,越不需要太多的描述,一切赘述和想象都幼稚而苍白。

    “你看,我今天又射落了一个太阳,已经是第九个了,是不是很厉害?”

    那天晚上篝火与狂欢格外强烈,灼烤射落的金乌升起的烟雾直冲广寒宫的月壤。最后羿依然表现出沉醉而踉跄的样子,只是这一次他真的喝多了,竟然在余生中唯一一次用余光瞥了一眼月亮。以至于逄蒙从他那一贯的谄媚中破天荒带有真诚地说道:

    “师父你真厉害。”

    他愣了几秒钟:

    “去你妈的,我就想睡个好觉。”

    在射落九日这件事情发生了之后,众神显然感到了惊怵。剩下的一个太阳每天勤恳地值班,而其他十一个月亮则躲了起来。很显然他们明白羿在月色下垂头的真实涵义,尽管他们不知道嫦娥是否明白。但将每一个能够照耀大地和羿那一簇明晃晃的箭头的夜晚留给有广寒宫的月亮,无疑是明智的。

    如是又过去了许多年,羿开始衰老而泯然。因为嫦娥的事情,他开心过、失落过、激动过、释然过、暴躁过、无奈过,但是他从不敢暴露他的无助。人们往往不会长久感激彻底拯救过自己的人,并且会很快淡忘,就如同那种默然的爱。许多人期待遇见那也是因为他们太习惯离开。但因为她死不了,他甚至没法纪念她。他夜里从不闭户,透过门口看满地的月色并于其中沉睡,直到唯一的太阳散发出的朝晖又唤醒他。日复一日,所有人都以为他喜欢这样子,而他不过只是希望她能出现在门口对我说

    “我回来啦!”

    然而这样的场景即便在他的梦里也没有出现过哪怕半点端倪。人们更加不知道的是,他虽然最喜欢看满月的影子,却最怕朔日不会来临。因为他总觉得,如果嫦娥有一天不躲着他了,那她不是洞悉他到底是怎么想,就是已经无所谓了。他开始对自己的期望产生恐惧,尤其是在没有弓矢陪伴的梦境。如果她的出现同时有着吴刚的陪伴,他又将如何。他本有能力轻易把月亮射下,这样可以一探究竟。但终究没有这样的做的原因是,他花了许多年时间终于明白:原来有一种遵守约定的感觉和行为叫做恋爱,以及这个恋爱应该怎么去谈,但是他却谈无可谈。这已经不是一种悲伤,而更是一种神谕。

    不死乃是感情的不死,无感情的生命不死,其实没有意义。

   就这样,他的终点,开始能够目及。

    那一天羿又去河边去见河伯,作为唯一从他箭下活命的“猎物”,羿莫名地会对他有些尊敬与怜悯,最后竟然成为了可以聊天的朋友。

    但这一天,无论如何呼喊,也没有等来他的朋友。就在他打算转身离去的一刹,羿听到了一种熟悉的破空而来的风声。之所以熟悉,是因为他自己,在过去的几十年,是这种风声最完美的制作者。同样他也熟悉如何在这种声音中生存:躲闪、化解或是迎上。可是这一次,和之前也都不一样。

    “我一直留下逄蒙这个徒弟,难道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被射中心口的一瞬,他竟然觉得熟悉:原来之前的那些不痛快的感觉,是可以用“心碎”来表达的,但是他已经没时间去告诉别人:心碎了还能跳的感觉其实不好受,大约是每一个碎片都要彼此在绞磨?顽固的拒绝和死命的拖延的相遇,是让时间凝固最好的方式,在这个过程里,永恒的意义,达到了最好的分歧。

    他还有一丁点弥留的时间最后想起他永不会死去的妻子。这一对在分离之前几乎没有任何离奇经历、分离之后也再无交集的夫妇,竟然像是没有错过任何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艰苦磨难。至少羿自己以为的,一直将她带在身边,也自以为替她阻拦了种种陷阱,从而让她到达了某个幻觉的彼岸。但是事实只不过是,羿最后还是学会了写“仙女”两个字,并将它们写得如同弓箭一般,这已经是他切诸骨血的表达。他在逃避中幻想了她的种种也许不存在的默默注视,却逃避不了自己的无意识。譬如对他而言,之前的月色无非是照见猎物轮廓的天灯,是否呆板或者轻柔,他并不会去察觉。然自嫦娥去后,月色则逐渐开始等同于各种爱意。

    “你应该已经是个神仙了吧。”

《荀子·正论》:“逄蒙学射于羿,尽羿之道。思天下唯羿胜己,于是杀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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