症者,病之发现者也。
症状,是疾病由内而外的生发和外现。树木之所以能够枝繁叶茂,是因为有根。怎么摧毁一棵树呢?剪叶子枝干是不行的,最快的方法是把根挖断。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所以说斩草要除根,治病必求于本。
病热则症热,病寒则症寒,此一定之理。然症竟有与病相反者,最易误治,此不可不知者也。
一般情况下,病热则症热,病寒则症寒,这本是确定之理。然而有的症状却与疾病相反,如病热而症反寒,病寒而症反热,这种情况下最容易误治,行医之人一定要审慎辨证,不可不察。
如冒寒之病,反身热而恶热;伤暑之病,反身寒而恶寒。
比如着凉受寒,本属病寒,反而身热且恶热。伤暑,本属病热,反而身寒且恶寒。
本伤食也,而反易饥能食。本伤饮也,而反大渴口干。此等之病,尤当细考,一或有误,而从症用药,即死生判矣。
伤食而易饥能食,伤饮而大渴口干,这些症状与疾病相反的病,尤其应当仔细考究,抓住其本质,一但误诊,被表象迷惑而用错了药,那么旧病未已,新病复起,小病会治成大病,大病会把人治死。
徐大椿在后面章节中有《用药如用兵论》,为什么用药像用兵呢?《内经》中说,毒药攻邪。中医认为,人之所以生病,是因为邪气客身,人偏了,不正了,所以病了。怎么把病治好呢?把人扶正就可以了,怎么扶正呢,用药的偏性,中和人体的偏性,就像“负负得正”一样,把人扶正。之所以说是毒药,因为是药就有偏性,没有偏性、毒性,反而不能治病。所以徐大椿说:“故虽甘草、人参,误用致害,皆毒药之类也。”
《道德经》:“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
《孙子兵法》:“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并非上策,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兵,上策。而如果用错了药,则药不致病,反而致人,所以徐大椿才会说,故人之一身,无处不宜谨护,而药不可轻试也。
现在人一提到治病,首先想到的,就是吃药。其实中医里面,治神第一,养生第二,针灸第三,汤药第四。吃药算是最笨的方法了,上医所不用。而庸医用错了药,则形同杀人。
此其中盖有故焉。或一时病势未定,如伤寒本当发热,其时尚未发热,将来必至于发热,此先后之不同也。
为什么症会与病相反呢?这其中是有一定道理的。比如病势一时未定,伤寒之病本该发热,当时尚未发热,但后期一定会发热,这是先后不同。
或内外异情,如外虽寒而内仍热是也。或有名无实,如欲食好饮,及至少进即止,饮食之后,又不易化是也。或有别症相杂,误认此症为彼症是也。或此人旧有他病,新病方发,旧病亦现是也。
或者是表里不一,外虽寒而内仍热。或者是有名无实,比如虽多饮多食,但吃的并不多,而且吃过后不易消化。或者是有多个病症相混杂,误认此症为彼症。又或者病人本有旧病,新病刚刚发生还未显现出来,而表现出旧病的症状。
至于脉之相反,亦各不同。或其人本体之脉,与常人不同。或轻病未现于脉。或痰气阻塞,营气不利,脉象乖其所之。或一时为邪所闭,脉似危险,气通即复。或其人本有他症,仍其旧症之脉。
至于脉与症相反,也是各不相同。或者病人本身的脉象就异于常人。或者病情尚轻还未表现于脉象。或者痰盛阻塞,营气无法通利,导致脉象背离常情。或者一时被邪气阻塞,脉象看似凶险,营气一通就又恢复正常。又或者病人本有他症,表现出旧症之脉。
凡此之类,非一端所能尽,总宜潜心体认,审其真实,然后不为脉症所惑。否则徒执一端之见,用药愈真而愈误矣。
这样的情形数不胜数,不是几句话能讲清的,总之只有潜心学习,体察认识,审慎辨证,抓住本质,才能不被脉象和症状所迷惑。如果不把望闻问切有机结合,综合辨证,只是简单的依据脉象或者病症而用药,自以为“用药如神”,实则越治越害人。
为什么一再强调药不可轻试,因为药就是毒,用好了治病,用不好伤人。现在的庸医动不动就吃药打针甚至手术,说是谋财害命也不为过。
然苟非辨症极精,脉理素明,鲜有不惑者也。
然而若非精通医道,辨证极精,经络、脏腑、气血、骨脉,洞然若见,鲜有不被病症的表象所迷惑的。
治病必求于本,找到了病根,才能药到病除,妙手回春。很多疑难杂症,并不是病症本身难治,也不是药效不好,而是医生太笨。总之,变化不一,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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