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容置疑,“轻资产”和“轻资本“两词是我国商业银行近年努力推进业务转型过程中两个使用频率较高的主题词。究其原因,这在很大程度上与我国大多数商业银行长期奉行的“先做大、后做强”的持续高速“规模扩张”的“重资产“业务发展模式有关。2014年7月8日,时任中国工商银行行长易会满先生在“中国银行业发展论坛”上表示银行需要在支持实体经济发展和银行业务转型中,“推进重塑一张‘低杠杆、轻资本、快周转、高回报‘的资产负债表“,清晰地勾画出了业界要从”重资产“向”轻资产“的业务转型蓝图。与此同时,其他商业银行也纷纷推进实施以”轻资产“和”轻资本“为核心的业务转型策略。
尽管我国大多数商业银行近年纷纷推行实施“轻资产和轻资本”经营策略,但从实际的情况看,整个银行业界的资产和资本并没有因此变轻,相反在不断加重。具体加重情况主要体现在以下若干方面:
首先,是我国商业银行资产和资本规模绝对值及资产和资本规模增长速度持续多年高于全球主要经济体银行体系的平均水平。
根据银监会披露的数据,2016年3月末,中国银行业金融机构境内外本外币资产总额首度突破200万亿大关。截至2016年9月末,中国银行业金融机构境内外本外币资产总额为222.9万亿元,相比2011年末翻了一番,相当于2007年末的四倍或2003年末的27.66万亿元人民币的八倍多。单就2011年至近年9月末这近6年的情况看,我国银行业金融机构资产年度增速分别高达18.90%、17.95%、13.27%、13.87%、15.67%和15.67%。另据其他数据来源显示,我国银行业金融机构资产总额仅在2008年至2012年5年多时间的增加额就超过美国银行业2012年末资产规模余额,换言之,中国的银行业金融机构仅用5年多时间便再造了一个全球最大经济体的银行业资产总和。2015年,工商银行和建设银行家银行的总资产增加额分别为15,998亿元人民币和16,054亿元人民币(若按1美元兑 6.5元人民币汇率计,分别为2,461亿美元和2,470亿美元),这两家银行的单一一年资产增加额便高于与我国四大国有银行一同入选30家“全球系统性重要银行”之一的美国道富银行的资产总额(该行2015年末资产总额为2,452亿美元)。2012年,我国GDP占全球GDP总和约12.2%, 而我国银行业金融机构的资产总值却约占全球银行业金融机构资产总值总和的33.1%。此外,中国人民银行前副行长吴晓灵女士在另一公开场合也有针对性地指出:“1949-2008年全国信贷投放30万亿,2009-2015增加了63万亿,7年放了近60年的两倍多贷款“。而就资本规模和增长速度而言,按英国《银行家》杂志公布的年度《全球1000家大银行排行榜》,2016年共有119家中资银行依其一级资本规模入围全球1000家大银行排行榜,其中17家中资银行跻身前100名,比上年增加1家。这一数据和下图曲线也从另一侧面说明了我国商业银行为支持连年高速增长的资产规模而增加相应一级资本的情况。
图一:2004年以来中国、美国、欧元区和日本银行资产增长变化图
其次,是我国商业银行表外风险资产增长速度远高于表内资产增长速度。
因回避资本充足比率要求、流动性要求、贷存比率要求、存款准备金及经营范围(渠道业务)等监管要求,会计处理方法差异、以及为了适应利率市场化和市场竞争等因素影响,在过去数年时间里,我国商业银行表外风险资产增长速度远高于表内资产增长速度。其中理财业务资金池对接投资项目和银行的“类信贷业务”是我国商业银行近年表外业务增长最迅速的两大项业务。其中,类信贷(或称为非贷款形式的公司信贷风险暴露non-loan corporate credit exposures)业务包括:公司债和应收款项类投资或以“影子银行形式”反映在银行表外的理财产品项下的公司债投资、信托贷款、或委托贷款以及委外投资等。据标准普尔前不久发表的《中国信贷热点China Credit Spotlight》披露的估计数据,类信贷业务风险暴露(敞口)相当于2015年末银行贷款总额的30.89%,比2014年的23.44%大幅攀升。另一国际评级机构穆迪投资者服务也在其一系列研究报告中披露:2012到2015年间,26家上市银行的应收款项类投资从人民币2.5万亿元猛增3倍至人民币10.4万亿元。过去5年中国影子银行资产规模已翻番,2016年6月末,中国影子银行资产规模已达58.3万亿元人民币,相当于银行表内资产的27.5%(2012年,这一比率为18.2%),并已接近我国GDP的80%。
第三,是我国商业银行整体资本充足比率我国商业银行的资本虽仍保持充足,但与世界主要经济体相比,资本充足水平低于全球同业。
我国商业银行资产近年增重的一个突出表现是反映资产增长对资本占用的资本充足比率。据穆迪投资者服务的另一研究报告披露信息显示,由于我国商业银行的风险资产的迅速增长,我国商业银行的资本虽仍保持充足,但与世界主要经济体特别是发达经济体相比,资本充足水平低于全球同业,且有持续下降趋势。
图二:中国商业银行资本充足比率与世界主要经济体的横向比较图
第四,是我国商业银行的核心资产流动性偏弱。
从下表数据显示:我国商业银行,无论是大型还是中小型银行的核心资产分别为贷款、债券投资和股权及其他投资三大类,占总体资金运用的比率均在80%以上。 其中,四大国有银行的占比为81.72%(其中,贷款、债券投资和股权及其他投资的占比率分别为:48.02%·、15.12%和17.71%),中小型银行的占比为80.59%(其中,贷款、债券投资和股权及其他投资的占比率分别为:57.47%·、22.54%和17.41%)。在贷款类资产中,中长期贷款分别占四大国有银行和中小型银行总贷款的 67.04%和 46.15%。与此同时,尽管债券类资产表面上是较具流动性的可供交易的资产,但事实上,由于我国债券二级市场尚处初期发展阶段,二级市场交易仍较为淡静,再者,由于债券一级市场发行价格时常不能完全反映真实的风险回报关系,又反过来也严重妨碍了债券的二级市场的交易活跃度。
表一:中资四大国有银行和中小型银行资金运用分布表(2016年10月末)
四大国有银行 | 中资中小型银行 | |||
金额(单位:亿元) | 占资金运用比(%) | 金额(单位:亿元) | 占资金运用比(%) | |
运用方项目 Funds Uses | ||||
一、各项贷款 | 390782.9 | 57.47 | 443742.62 | 48.02 |
(一)境内贷款 | 389616.46 | 57.30 | 441709.16 | 47.80 |
1.短期贷款 | 104795.12 | 15.41 | 208683.84 | 22.58 |
2.中长期贷款 | 261980.76 | 38.53 | 204800.19 | 22.16 |
3.票据融资 | 22424.85 | 3.30 | 26650.83 | 2.88 |
4. 融资租赁 | ||||
5.各项垫款 | 415.74 | 0.06 | 1574.3 | 0.17 |
(二)境外贷款 | 1166.44 | 0.17 | 2033.46 | 0.22 |
二、债券投资 | 153253.92 | 22.54 | 140092.24 | 15.16 |
三、股权及其他投资 | 11652.51 | 1.71 | 160912.09 | 17.41 |
四、买入返售资产 | 10433.97 | 1.53 | 21010.57 | 2.27 |
五、存放中央银行存款 | 90174.24 | 13.26 | 87423.19 | 9.46 |
六、银行业存款类金融机构往来(运用方) | 23679.63 | 3.48 | 70973.89 | 7.68 |
资金运用总计 | 679977.17 | 100 | 924154.59 | 100 |
注1.本表机构指本外币资产总量小于2万亿元的银行(以2008年末各金融机构本外币资产总额为参考标准)。
注2.资料来源:中国人民银行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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