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永【汴京故纸纪】开封百年车辆限行简史

《禁止各种车辆通行街道示意图》年代的重新界定

昨日深夜《禁止各种车辆通行街道示意图》一文发出后，一早就收到了几位朋友的留言或者私信。我原本抛出一块砖头，正坐等引来美玉呢。

杨建设先生是位老开封，他提示说，图中的开柳铁路是1960年建成的。宋喜信先生私信我：海永：怒我直言。这10元的“纸”，你没挖掘透它的价值，亏了。因为，写的有趣，但不够有意义。仅仅推理性“考证”是哪一年的事，且不够准。比如，一定在“打开汴京路城墙口”后，一定在“建了东方红球场后”，一定在建了“学院门邮电局”后。

杨建设先生说：“我家住南关百货大楼后院的邮局家属院，记得大概是文革中禁止马车进城，那时现在中山路上的邮政局楼还没建，邮局在后院营业。那时，百货大楼到南边的天津饭馆之间是空地，许多不能进城的马车都停在俺院儿里，我们还试图揪马尾栓马尾(yi)套逮鸟儿。我是1969年元月下乡插队离开开封的，那时邮局楼还没建。”如果是邮政大楼的话民国时期都有了，开封战役的时候毁于战火，后来又按图纸复建。不知道于老师好说的是不是这个“南关百货大楼”？

网友豫留言：“地图标注市委在鼓楼街的南院，一直以为老市委在中山路西边的省府前街，老市政府在刘少奇逝世处隔壁。明伦街没穿过城墙。宋门里的今内环路位置标注桥梁则表明绘图时是河道。”

这一张故纸显示的信息量非常大。昨日年代判断有些草率，时间不准。我忽略了企业是不行显示在地图上的，这是车辆进行示意图，不是市政地图。拿开封制药厂的是不是迁移到禹王台南侧作为证据参考是不准确的。开封卷烟厂、开封搪瓷厂等大企业都没注明。我忽略了这一点，所以，年代需要重新判断。

网友豫说的“明伦街没穿过城墙”，我顺着这条线索摸，查找资料几乎没有确切的时间记载什么时候穿过城墙的？《禁止各种车辆通行街道示意图》还显示明伦街东侧的城墙是没有缺口和路口的。

我需要咨询一下河南大学校史馆王学春馆长，他是专业的地方文献学者并且长期致力于开封的研究。他回答我说：“听说是五六十年代开的口子。起因是大炼钢铁的时候过车、用砖等，后来又堵死，文革后期没人管，老百姓扒开走路，后来就能过汽车了。七十年代是个大斜坡。”

我又查阅了《开封胡同与角巷》，上面有这样一段话：“建国以后河南大学先后易名，但周边环境还是有不小的变化，人口、商铺大量增加。为适应这些变化，明伦街东头的城墙被打开，形成了事实上的一个城门，打开的具体时间已没有人说得准了，大约在新开门之后。”（开封市地方史志办公室编；吴凯著,开封胡同与角巷,北京燕山出版社,2009.12,第161页）新开门(由学院门向东通往汴京路的城门)是1958年5月打通的。先是大炼钢铁运输物料，一堵堵死，文革后期扒开，推测到了1980年前后正式修筑道路。

《开封市交通志》记载：新一路，东起大西门桥头，西至开岗（开封-黑岗口）公路南口。1970年建成；新三路，东起西环路，沿缝纫机厂南围墙往西延伸，至南正门（毛条厂）西南角，1972年建成。开柳铁路1960年建成通车。《禁止各种车辆通行街道示意图》显示有新西一路到新西三路三条道路，结合《开封市交通志》这几天道路建成时间，判断《禁止各种车辆通行街道示意图》印制时间大致在1975年前后。

 

        开封车马曾经靠左行

 

宋喜信是我的忘年交，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图的主题是“城市”交通管理改进的事。不妨从解放初最先推行“车马靠右”走，“行人走人行道”，“骡马挂粪兜”等初步交通规则讲起（汴京公园的四面钟有字），引申出这张纸是提高城市交通的新措施。（逐步规范，提高，限制越来越多）。即除了给纸“断代”，讲出此纸背后的社会背景演进与变化（历史性意义）。”

我在《一座城的人文秘境》书中已经写到了四面钟，就不再多讲。有兴趣的可以参阅该书。现在我们执行的都是车辆行人靠右走，其实在开封第二次解放以前，一直执行的是车马、行人靠左行的规定。

北京车马改靠右行宣传条幅（图片选自网络）

车辆行人靠左行具体从什么时间执行的，目前已经无从考证。目前可以发现的记载是上海租界工部局在同治十一年（1872年）多次刊登在《申报》的告示。受英国影响，第一条即规定：“凡马车及轿子必须于路上左边行走”。第二条规定从“右边超过”。这是最早的“靠左边走”规定。以后逐步由上海推向全国。20世纪30年代推行的“新生活运动”，规定车辆都得靠左行驶。1934年12月24日，由国民党政府交通部颁布的《陆上交通管理规则》，它设定3类21种交通标志，并规定“车辆一律靠左行驶”。开封是河南省会，当然得坚决执行。抗战期间，汽车多由美国输入。美国车辆靠右行驶，因不适应中国靠左行驶的规则，事故频仍。国民党政府最初设想是行人仍靠左走，其理由一是民众已有靠左走的习惯；二是政府认为车与人相对进行，则人早望见，易于避让。但后来此项规定作了调整，规定如有人行道，行人须走人行道；如无人行道，行人靠边走。1945年6月，当时的军事委员会颁布“改进市区及公路交通管理办法”，规定道路车辆一律改为靠右行驶。

 但是，在现实中仍然无法改变靠左行驶的习惯。在开封依然道路左右都有车辆，行人很不安全。直到1949年的2月16日，开封市公安局奉中原军区命令，发出通告：改车马行人由靠左行驶为靠右行驶。为此，市公安局发动全体干警，走上街头开展宣传教育，纠正群众靠左走的旧习，经过半年整顿，达到了良好的效果。从此一直就靠右行驶。（参见《开封市公安志》第100页）

      

           开封车辆百年限行简史

不要以为车辆限行就是今天的事情，早在古代就已经开始发布并执行了。古代车少人少，条条大路通罗马，为啥还是要限行呢？限行无非有两种原因：一是局部区域属于军事管制区或者帝王宫苑禁区；二是管道不堪重负，为了维护保养路面禁止超载车辆上路。至今还在检查超载车辆的吧，交管部门执法人员不断截获大货车，称重后在处置。

 宋代御街是内城中最宽阔壮丽的皇家大道，宽达300多米，从宣德门向南经州桥，再通过内城的朱雀门，可直达外城的南薰门。这是一条中心大道，为全城的中轴线，历经千年，至今未变。御街中间为王公大臣专用的御路，平时禁止车马随意通行。

完整版《禁止各种车辆通行街道示意图》 刘海永收藏

中国历朝历代都设置有车辆管理部门。到了清朝光绪年间开始设置巡警总局，宣统元年（1909）巡警总局改为巡警道，并加强了道路管理，发出法令要求：“四轮大车及5套重载马车一律免捐禁止行驶”，并责令岗警认真查惩。 

民国时期，开封民间运具主要是铁木轮牛马车、手推车，由于轮硬面窄，对公路毁坏严重，当时多为土路，经辗压尽成沟漕，屡修屡坏，影响汽车通行。军政当局曾三令五申禁止铁木轮车在公路上行驶，但铁木轮车很多，不走公路又无路可走。虽有法令仍不能禁止。后来又采取分道而行的办法，即在公路旁另修一条副路，让铁木轮车行驶，因副路不如公路好走，有些路段又不畅通，仍不能限制铁木轮车走公路。为此，公路局于民国1931年12月制订了《限制车马行驶章程》，呈请省政府核准公布施行。章程采取重罚的办法，促使大车、独轮车、轿车及重载牲口走副路，而不敢走公路。凡擅自走公路者，重载大车罚款5元，轿车及轻载大车罚款2元，重载独轮车或重载牲口罚款1元。军队及公用车辆或牲口不罚款，送回原机关处理，如损毁公路，原机关应予以修补。省建设厅为进一步解决这个问题，又采取加宽轮边的办法，以减轻重车压力的集中。民国22年(1933年)5月，制订了《取缔重车规则》，规则要求新造单轮人力车车轮边宽至少须2市寸；双轮或四轮牛马车至少须3市寸，否则不准在公路上行驶。并规定新造人力车、畜力车的载重量，须视轮边宽度而定。规则规定机动货车一律用树胶车轮，其准受重量须视轮边宽度为增减。规则同时还规定旧式车辆能规定尺寸将车轮改造合乎要求者，准予在公路上行驶。3个月以后，凡车轮未经改造者，一律不准在公路上行驶，尽管这样，仍不能完全防止辗坏公路。因当时多是土路，稍有一辗压就成沟漕。直到30年代初，改用充气胶轮车，才解决这一矛盾。（参见《杨克坚主编；河南省交通史志编纂委员会编. 河南公路运输史 第1册 古代道路运输 近代道路运输》）

1948年10月24日第二次解放后，根据中共中央和中原局的指示，将开封定为特别市，实行军事管制，隶属于皖苏边区行政公署领导。1948年11月1日成立了开封特别市公安局，地址在山货店街南口路西，后迁文庙街路北。1948年12月，为加强车辆管理，开封特别市公安局规定：禁止铁轮大车在市区大街行驶。

                      开封解放

马道街因街道狭窄，商店林立，通霄达旦，行人拥挤，1953年禁止各种车辆通行。

1956年，明伦街、双庙街(现名铁塔一街。双庙：清代该街建有tu'di土地、关帝er'mi二庙而得名。1920年代末，任芝铭先生曾居住在双庙街)为汽车单行线。

1960年代各种车辆增加，部分环城马路竣工通车。1965年2月18日，市公安局、市交通局规定：南关驶往东、北郊车辆，走环城马路，不准通过市内；北关与西关外车辆，经省府西街，中山路北段、龙亭后东线行驶。    ·

1972年市公安机关军管会和交通局规定：毛驴车禁止入市；畜力车禁止入市，畜力车禁止入马道街及主要干线（车站至北门、车站至龙亭、学院门至省府前街、自由路东、中、西段）。

 1980年代各种车辆剧增，道路阻塞时有发生，市政府，公安局采取多项措施，严格限制车辆通行；马道街禁止一切车辆通行；寺后街、鼓楼街、南、北土街，河道街、徐府街，自由路中、西段，禁止货车通行；大南门至午朝门，小南门至吴胜角，东、西大街、省府前、西街早7时至8时半，晚5时至7时，禁止货车通行；架子车、拖挂货车、拖拉机、四轮简易汽车白天不准入城；外地来汴货车办理通行证后，方可入城。

1985年，自由路中、西段划为机动车单行线，除公共汽车外，其它车辆由西向东行驶。

自2011年12月1日零时起，开封市区整治规范区域内依法取缔非法客运三轮车。市区整治规范区域为：东一路以西（含东一路，下同）、机场路郑汴路以北、新区九大街以东、东京大道以南的区域。

自2019年8月1日起，城墙以内区域和大梁路(大梁门至集英街)全天禁止电(机)动三轮车、电(机)动四轮车通行。

2019年09月26日起，开封市宋都皇城旅游度假区限行，限行范围：法院街与大兴街交叉口以东、刷绒街与东明街交叉口以西、龙亭东路与里城南门街交叉口以南、龙亭西路清明上河园丹凤门以南、御街与西大街交叉口以北合围成的区域（含上述道路）。以上区域内禁止机动车[包括电（机）动三轮车、电（机）动四轮车]上路行驶。有特殊任务的车辆，须经公安机关交通管理部门批准方可进入。

最近几年，根据开封市政府下发的每年的机动车限行措施通告。限行区域为东京大道(含)以南、一大街(含)以东、陇海铁路以北、劳动路(含)-重工路(含)向南延长线以西的区域内的所有道路。限行时间为：每年1月1日至12月31日，每周一至周五的7时至20时，法定节假日不限行。具体限行规定是为按机动车号牌(含临时号牌和外地号牌)最后一位阿拉伯数字(尾数为字母的，以末位数字为准)，周一至周五每天限行两个号。环保压力重的时候还实行单双号出行。新冠疫情发生期间有时不限行。

2020年2月18日，开封交警发布《关于向全市群众征求自由路、鼓楼街-寺后街机动车单向交通管制时间进行调整的民意调查》，自由路、鼓楼街-寺后街机动车单向交通管制时间由全天候管制调整为每天16:00至22:00进行单向交通管制。每天16:00至16:20为机动车通行规则转换时段，16:00开始实行单向通行规则，未进入管制路段的车辆不得违反单向通行规定驶入，已进入管制路段且行驶方向与单向通行规定相反的车辆应就近驶离，16:20起公安机关交通管理部门将对违反单向通行规定的车辆依法进行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