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重阳,和朋友饮菊花酒,赏各色菊花。
白色的,素洁,黄的、紫的、红的,艳丽。小朵的,如邻家初长成的小妹清新秀丽,重瓣大朵的,则像丰润雍容的少妇。菊花秀色,不由让我重温起《红楼梦》里那些才女们菊花诗了。
秋阳篱边赏菊花,海棠诗社释情怀。林黛玉以《咏菊》、《问菊》、《菊梦》这几首菊花诗在菊花诗会上夺魁。记得当年我还是一个初中生的时候,就曾把黛玉的菊花诗工工整整地抄在硬皮本上,并且用了几个晨读的时间,把诗词背记了下来。也许是阅历浅薄的原因,对其诗意还不怎么理解。现如今,再读黛玉的菊花诗,莫名的哀伤和遗憾涌上心头。
黛玉人虽在大观园繁华锦绣里,却是把心儿放得很遥远。遥远到一个人品尝寂寞。当看到百花竞放之后才迟迟开放,满披寒露和严霜的菊花,她连连追问:“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圃露庭霜何寂寞?雁归蛩病可相思?”(《问菊》)她借菊的梦,说自己的梦:“衰草寒烟无限情!”这个忧郁少女心灵的天空,毕竟涂抹着美丽的彩虹!
天妒美女,给了黛玉如花的容颜,却又让她病弱不堪,给了她良好的开蒙教育,却又让她遭遇家道败落的凄凉,小小年纪便失去母亲的呵护,寄居亲戚家。这便造就了她谨小慎微多愁善感的心性。在秋菊的秀色与芬芳中,黛玉临霜写就清丽的诗文,对着明月长吟,只叹少女的心怀无人能懂。好在,她爱着宝玉,心底里,把宝玉视为大观园里唯一懂得她的人。然而,天不随人愿,贾家还是嫌弃她那多病多愁的身,选择了丰腴玉肌善解人意的薛宝钗给宝玉做媳妇儿。
面对菊花,黛玉说“笔端蕴秀临霜写,口角噙香对月吟。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咏菊》)她把菊花奉为能够相互倾诉心语的知己,她说“莫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话片时。”
品到此处,我不觉摇头叹息。菊,淡然出世凌霜盛放的高洁气韵,固然令人钦佩,但毕竟过于孤傲,她不与春花争艳,也没有灿烂在夏日的原野,只做一个不染世俗微尘的隐者,实在是遗憾。
我想,若是黛玉懂得从容入世,清淡出尘,她的人生又会是怎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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