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有空喜欢逛逛新华书店。虽然由于价格的原因，在新华书店已经很少买书，尤其贵书、套书，但多年养成的习惯也是一时难以改变。现在论坛的连友好多对新华书店似乎都已不足挂齿，说实话，我对新华书店还是充满感情的。谈到小人书的童年往事、美好回忆不能割舍新华书店，如同鸡蛋和母鸡的关系。单就售卖连环画这事来说，新华书店扛起大旗始终不倒，做到了有始有终，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也殊为不易，对连环画事业算是仁至义尽了。有时难免瞎想，当新华书店都不卖连环画时，连环画的状况会是什么样？
轻车熟路快步走到连环画柜台，刚停下脚步扫了一眼书架，旁边有位老者向我打了个招呼，叫我帮他看一下他手中的连环画价格。我打量了一下老者，约摸70岁左右，岁月的沧桑写满脸上，听口气是本地农村来的（现在都应是居民户口了，但为了表达清楚，无其他意思）。后来了解到老者到城里来，他儿子叫他带一套三国演义连环画。
老者拿的是湖美6本一套的三国演义，定价68元，我告诉了他。老者又问，三国故事全了吗？我回答说，不齐，这是选本。正好旁边有上美60册蓝函三国演义，我即向他推荐说：这是最齐全的，同时也是那个时代大家看的经典版本。老者又问价格，我拿起蓝函刚想说180元（当时我买的就是这个价）但定价眼睛已看到218元，即报说218元。老者听说脱口而出：这么贵？然后摸出一个数字键的手机，到一角落给儿子打电话。未几，老者又到蓝函跟前驻足看了一下，嘴里说道：其实不买也不要紧，儿子有三国演义原著，但脸上似有不舍无奈。我对老者说，你存心买我这儿有书店9折优惠卡，但也要200元。老者听后，眼里又放出一丝希望和开心的光芒，又到一边给儿子打电话，打完对我说：不买了，也就看看玩玩，家里有原著呢。我笑了笑，萍水相逢，人艰不拆。我想我有责任提醒老者，说其实网上买便宜多了，你叫儿子网上买啊。老者“喔”了一下，没多大反应，低头随手翻翻其他连环画。
这时，又过来一对老年夫妇，穿着得体，保养得也好，精神也好。他们选了几套上美古代诗歌等阅读本，看我手中拿着一本小精，那男的搭话说，这书贵，还是买这种书（阅读本）实惠。我笑着礼貌性的敷衍说：是啊是啊，随手翻翻。他们拿着书下楼结账去了。我纳闷：怎么都说贵呢？但转念一想，也对，有钱人、达官贵人年老时，兴趣必不在此啊。
正在我拿起两本《深厚的友谊》比较决定选哪本时，老者向我告别，我微笑点头就此别过。在一瞬间，我忽然感到有一丝遗憾、一丝无奈、一丝悲凉，五味杂陈，脑子里想到杜甫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虽牛头不对马嘴，但意境也差不多。一套连环画在不同规则不同商家表现竟是如此不同，在电商含情脉脉温柔可人，在书店冷若冰霜孤傲无情。老者大概不会知道双11京东的书价不到50，而此价格定会让老者欣然买下。折扣一定，新华书店一般不会灵活改变，这是他们的规则和底线，仿佛一变“祖宗之法”便要沦落风尘堕入青楼街头卖笑一般，归根到底还是体制原因。这次双11我想趁机会在连友心中业界良心武汉图批中心买套兴唐平装，电话一问那边回答75折已经很低了无任何活动，也就只能咬牙买下。我复如此，我想老者农村人员，不说200大洋买个连环画担心左邻右舍“鸡们鸭们”怎么看，关键这笔支出也应排在生活支出之后。
我想若是我和老者沾亲带故，我会送他一套三国阅读本，或者学林兴唐，或者其他，但我非真菩萨，发点菩萨心肠确实需要诸多条件。老者及其家人非我等所谓连友，他也不知道如我定价两千多的三国小精检查了一下册数和所谓留白便束之高阁尘封不动。不知他们以后有无机会再买了，能否有机会在生活的空闲时翻上两页，上天保佑吧。
脱去连友的外衣，我等好多人和老者及其儿子在上帝面前是平等的，无非怀个旧，念个想，读个图，过个瘾。但造化弄人，境遇经历不同，结果差距就那么大。他们不是连友，确是连环画的需要者，也是连环画兴衰的基石。是鸡蛋猪肉而不是海参鲍鱼决定着CPI的指数。
若是套用股市的规则，90%的所谓藏友不能靠再版赚钱，除非上美关门而不是门市部。因此我从未把自己定位为藏友，挑一些喜欢的买（不碰老版，因为我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既满足欲望，又不致影响生活，何乐而不为哉？在论坛不人云亦云随众跟风颇属不宜，我也不能免俗，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确是我所追求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为山娃等人隐约担忧，亦不明夜雨兄“以新华书店为主电商为辅”的利益格局意欲何为目的何在？（再次强调我对新华书店的感情不变）。特别指出，真藏友真书商不再我评论范围。
我不反对甚至赞成连环画的精装化，这是连环画物质文化的发展趋势和客户群体细分的客观需要，是存在真实的消费基础的。最近雷人的三国千里受到连友热捧，网上不见差评。但客观地说，别的书商是炒冷饭，雷人只是做成了蛋炒饭，其主要成分并未发生实质性变化。雷人是来料加工的典范，拥有一流的加工技术，但其并不具有核心产品及其核心竞争力。雷人现象的出现是适应了部分不再囊中羞涩和最求新颖的连友对于连环画包装档次的提高和视觉冲击力提升的新的消费差异化需要，他的目标客户群是连友群体的分化细化，而不是连友群体的扩大化。毋庸讳言，雷人对于连环画的长远发展是有助益的，但却难言突破。
话题回来。这么多年来，我在新华书店门可罗雀门庭冷落车马稀的连环画柜台前唯一碰到看到有想买连环画的人，他们都是老人。
连环画啊连环画，挥一挥衣袖，作别激情年代的漫天云彩。一个时代的背影逐渐远去，一个记忆的符号逐渐模糊......
文：红梅之村（连趣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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