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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霜降”节了。咋天的霜降并没有把湖南的季秋变冷，反而把前几天哄得桂花开放的气温提升了不少，让人们又不得不脱下稍厚的秋装，重新换上了薄薄的单衣。
我知道，桂花们是喜低温的花种，这伙计不到气温低于20度是决不肯开放的。前段寒露节后，老天给了桂花们几天低温的日子，虽然半滴雨水也不曾给，但城里的街边，乡道的临水，过去农人田里桂族的老闺女，还有河边的得天独厚们还是赶紧长大了她们原本应在八月中秋就长大的花蕾，赶紧绽开了她们或金或银或丹的花儿，赶紧把她们的浓香撩绕在她们的居住地，让深爱她们的人们享受着她们的香馨。特别是于夜深人静之时。
可她们却未曾料到，本应更冷、可以让她们的花儿稍久不谢的霜降节后却给了一个大大的失望！三十度以上的高温分明一幅夏未的凶象，直把才开、甚至来不及炫耀一下自己的美丽的花们赶下了树，让她们变成了一片片不同颜色的落英。这落英又厚厚地铺在各自的母親的脚下。虽然香味依旧，却没有了应有的娇艳，早早地毁败了在树上美丽的容颜，一任带着夏意的秋风蹂躏着。
没有秋雨，甚至连雨意都没有！天边过去常常黑着脸、不时地从内部闪耀着电的孤光，却听不见沉雷的积雨云绝迹了！那晚间可以屏蔽天空、带来蒙蒙细雨的薄薄的秋阴云也没有了踪影，有的只是一小团一小团的鱼鳞般的东西飘在天空，强行让落日的余晖染成一团团飞着的火焰。让人一看，顿感热浪朴来！
傍晚了，河边的、并没有落光秋叶的高杨们昂昂地站立着。看着脚下小溪一般的、天天与之为伴、也因此不被长久的干旱要去它们树命的、苟延残喘的河流，沙沙着它的喉咙，像是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我知道，它们一定是在伤心。这百年不遇的久旱，咋把这条一个月前还可以映月画星、接济洞庭湖的美丽的河流变成了一个垂暮的老人？
坐在它对面的我也忍不住伤心起来。是呵，自从我懂事到现在的差不多随心所欲，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干旱呢！虽然一九年也曾有过秋旱，也干死了好多石灰岩山头的浅竹，但到底没有今年厉害。今年可是百年不遇呵！
那峦峦的石灰岩山上的松竹们早就变成了一片片一些现代城里姑娘染得似白非白，白中杂黄的头发一样的颜色了。区别只是，姑娘们染的这种发色难看！树木的这种颜色则是毫无悬念地告诉人们，它们已死亡多时了！
那些生长在貌似土山实际上的石山上的松树们也早已失去了油油的翠绿，变成了干干的燥绿。但还是告诉人们，它们还活着！这要归功于它们根植的黄壁岩和红砂岩。黄壁岩其实就是向完全的石灰岩过度的软石，而砂岩则是几亿年前湖底的细泥沙沉积而形成的岩石。这两种玩意有一个长处，就是吸水。它可以把春夏的雨水存入身体，天旱时供树木用度。只要树们的根系不嫌弃它们，肯深扎入其中的隙缝即可。不过，即使如此也有用尽之时，区别只是可以稍微拖延时日而矣。这就是石灰岩山的植披早已死亡，而长在它们身上的树木却还是燥绿的原因。但天还是要继续这样旱下去，只怕也维持不了几天了。
沿河而来的秋风可不管我与杨树此刻的心情，放肆地掀着我的单衣和白杨虽然斑驳、却仍牢牢地牵着母親的手的叶子。把它们弄得惊慌失措！虽然叶子大声抗议着，可这秋风仗着高温给予的能量，并不肯理解它给我们带来的不快。一如地放肆着。像极了过去山村里，仗着流氓头子势力的马仔们的令人愤怒的行为。
终于，我与白杨不再理会它，把头转向天空。一只大大的白鹭领着一大群比它个儿稍小的同类，掠过我的头顶。它们飞得稍高于树稍，在天上盘旋着，并不叫唤。不时地有从河边的矮灌里，田边的草丛中飞出一两只同类加入其中。一起，默默地向对面大山的丫口飞去。
我想这群鹭鸟一定是不愿意叫唤吧！虽然它们并非人类，但对于眼前的久旱，让它们的迁途变得异常艰难，肯定是有切肤之痛的。因为久旱之下的楚南，田干河涸，哪里还有鱼虾水虫补充它们迁途的给养呵？你说它们还有心说话么？
巨旱之下，秋种是无望了，那早已“秋收”过了的农人，倒是非常的“清闲”。于是那用几乎一辈子的心血修建的、不乏富丽堂皇农墅里便天天响起那哗啦啦的搓牌声，还有留妇们因计算输赢数额的争执声。虽然他们分明知道，几十年前那些农田“命脉”早已败光。来年以致以后要想有饭吃，应当于秋冬农闲去理一理这些命脉们。
记得我当兵那时，于我们屯田之处，到了秋冬，我们也是必须对农田的灌渠排沟进多“冬修”的，为的是来年旱可灌，涝可泄。我当兵前的这里的人民公社，生产大队，生产队也每每会于秋冬农闲去兴修水利。或开山塘，或修水库，或整修水圳等等，以便旱涝保收。那时老天还没有这么干旱呢！可是今年这百年不遇的巨旱之下，秋收之后，却并没有哪怕是一个农人，一个合作社，一家土地流转公司，一家种粮大户去补一补，修一修农田水利设施。
唉！我们是不是到了可以不要农田水利就可以年年丰产，从而丰衣足食的地步啦？“水利是农业的命脉”，没有水利，农业是要吃大亏的！“农无命脉终当死，国少食粮必是凶”呵！历史的教训还少吗？
真担心！
杨焕文作于2022年10月24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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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杨焕文，文字爱好者。50后，苗族， 务过农、参过军，做过法官、任过律师。作品大多以乡土为题材，骨子里恋着脚下这片土地，文字源于土地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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