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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永》作者:杨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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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永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们这个小地方的国营木材公司的工人。

        老永原本是这个小地方中一个更小地方的农民,他什么时候进入到当年十分红火的国营木材公司我不知道。我想大约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吧。因为当年很多农民都曾参加过由国家组织的伐木场,专事砍伐林木的工作。后来国家进一步成立了国营森林工作局,简称森工局。森工局便从这些临时的伐木工人中挑选了一批进入了森工局当固定工人。老永大约是这样进入森工局当了正式工人的。当年我们这里也有好多人参加了国家组织的伐木工作,只是后来伐木场解散之后都回家了,仍旧当农民。妻的父親也参加过伐木场工作,伐木场解散之后不愿意留下去森工局,便回来了。

        这森工局即是后来森林总公司的前身。公有企业改制前,又改为木材公司。当然还是国营。

        我认识老永是在一九八零年,那时候老永大概40多岁。他是我妻子母親娘家的外甥,因而就有点儿沾親,所以很快就熟悉了。

        那个年代,木材的运输主要还是靠水路。我家前面的巫水河便是大山里的农民运出木材的主要通道。当年,木材是由国家专营的。于是森工局便成了这个小地方木材的唯一经营者。农民们依国家计划砍伐自家的木材,扎成木排,或裁成两米一段段的“方子”,通过巫水河运岀,由森工局统一收购,并由它专营对外销售。其它人是不能从事木材经营的。

       我们这里有一个由电站拦水坝拦水而形成的长长的河道水库,在坝边形成了一个极好的木材贮集码头,

       森工局于是便在这里设立了一个点,专门贮集木材,并修建了一座小木屋,委派工人长驻,以看守从农民手中收购下来的木材,防止丢失。

  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开始,经过了好几位守木材者,到了老永,已是第四位了。不久,便是九十年代的国营企业改制。改制后,老永也随之下岗,不知年近六十岁的他到什么地方去从头再来了,这是后话。

        老永文化不高,据他自己说只读了小学四年,便没有再读书了。我想这一定是事实,不然这责任大、又苦又累又孤独的活儿不会轮到他。文化虽然不高,人却极忠厚。

        老永对自己的工作很自豪,总认为自己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工作人员”。在同我们及乡親们家长里短时,常常以他是“国家工作人员”而指点是非对错,弄得乡親们啼笑皆非。

        老永不但自豪自己的工作,还十分地忠于它,逢人便说他看守的木材是国家财产,对于国家财产是丝毫马糊不得的。记得有一次,星期天的我在老永的小木屋里与他拉家常,一个肖姓的退伍老兵因生产中损坏了一驾犁的穿枋,于是来找他,求他给一小段木头做犁的穿枋。我知道那穿枋所需的木头并不多,直径15公分,长70公分足矣!可老永不干!说,无论长短,无论大小,都是国家财产,我不会给你的!气得那退伍老兵大骂:这么一点点你都不给,何况我也不是为私,也是为生产队修复农具用,那也是公家,太不通人情了!老永说,不行就是不行。不过,我私人出钱为你去别人家买一段给你,你看行不?给果这老永还真的向他的朋友买了一小段木头给了那退伍兵。当时在场的我还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内心十分感慨!

        老永为了看守木材,晚上特别警惕,几乎不敢入眠。这是我从他描绘夜晚这个山村狗吠鸡鸣、风声雨落得知的。我知道,只有晚上很警醒的人才会如此清楚!更有甚者,码头木材积得多时,老永干脆把被褥搬到木材堆上,露天睡在那里。按他说可以更好地守住国家财产。他的这一行为,引起了早已把他视为兄弟的乡親的重视,因为长期露天睡必招致疾病。为此老永被好多人批评,才不再去木材堆上露天睡了,回到木屋中。

        老永对国家财产爱护有加,但对周围的农民却非常好,也不小气,关系也很融洽,尤其对我更是如同親人。那时候,我常常于星期天回家自己动手修建房子,妻因带孩子不能帮忙,老永就常来给我打下手,按行话叫“做付工”,不但如此,还必親自做中饭给我吃,直至房子竣工。

       老永是个“半边户”,也就是说他的妻儿子女是当年吃“农村粮”的,只有他一人是吃“国家粮”。因此老永家中并不富裕,这从他平常的穿着、生活中看得出来。老永虽然穿得干净,却总是寥寥一两件工作服在他身上反复表演着陈旧不变的曲目。由此便可推知,供他换洗的衣服的数目少得出奇了;生活上也是三餐几乎无晕。我映象中,除特意为我做中餐时,莱中夹杂着几块肉外,平时是绝少看到他吃肉的!而且大多是两顿,不吃午餐的。

        那场下岗潮过后,我再也没有看见过老永了,我想他一定是回他农村的家了罢!那时他快六十岁了,不可能“从头再来”了。再说他一普通工人,既不年富,也不力强,又无资本,更无关系,文化也不高,他凭什么可以“从头再来”啊?!

        因此他一定是回农村老家了,重新扶起他放下了几十年的犁仗,去帮家人耕那山里一亩几十丘的梯田了罢。因为他所在的企业被改制时,他老家也分田到户了。

        但生活的艰难却是可以推知的,平白地多了一个无收入的老口,一亩三分地如何能够衣食无忧啊?

        当然,六十岁后的他,有些许“养老金”可以“聊补无米之炊”。之后的儿女自立又可以减轻生活的重压。这也是可以推知的。

         几十年了!若老永还在,应当近九十岁了罢。我想他未必还在人间,可能去天堂任一官半职了吧,这样忠厚的人,天堂一定也会善待的。

           作于2022年1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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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杨焕文,文字爱好者。50后,苗族, 务过农、参过军,做过法官、任过律师。作品大多以乡土为题材,骨子里恋着脚下这片土地,文字源于土地的深情。

 《上海文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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