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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习惯》张文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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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风和云从小是同学,青梅竹马长大,上高中时又是同桌,陈风高中毕业参了军,云也落榜了,回到家乡种地。

  陈风参军前的夜晚约云在村庄外的草垛旁相见,陈风从兜里掏出一个日记本,递到云的手里握住了她的手。陈风听到了云怦怦地心跳,云感觉脸有些发烫,陈风摒住呼吸吻了她的额头,云酥软地躺在陈风的怀里,两人相拥在一起。云给陈风带来一本书,放在他的手里:“在部队一边训练一边学习,继续考军校。”他们在草垛旁默默地坐着,憧憬未来的美好,直到天边的星星困了,田野里的虫子睡着了,云的母亲在黑夜里到处喊她的名字,他们才肯各自回家。

  陈风参军那天,云在远处默默目送,直到陈风坐上绿皮卡车,驶离乡村,她才回家。陈风到了部队很快给云寄来一封信,她也回了一封信,鼓励他在部队好好干。云在家帮助父母种地养猪。过了两年,云也老大不小了,给她提亲的媒人络绎不绝,母亲给她相中了东庄的有才,人勤快老实,憨厚忠实,家境殷实,但她死活不同意,推脱自己年龄还小。

  转眼三年过去了,陈风从部队转业回来。给他提亲的媒人踏破门槛,但他一个也没相中。陈风和云约会在小河边,被云的母亲撞见了,云的母亲把她关在家里,不许她见陈风。听说多年前陈风的父亲是队长,承包土地分产到户那年,分地时量错了尺寸少分给云家一亩地,抬了几句杠,后来又给她家补上了少分的土地。从此云的母亲记恨在心。不许云与陈风往来。

  过了多年,陈风的父亲早忘了此事。陈风请求父亲托媒人前去云家提亲,云的母亲不同意,云逐渐消瘦,陈风在家想念云,陈风非云不娶,云非陈风不嫁,两家僵持了几年。后来在媒人的撮合下两家老人冰释前嫌,终于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订婚后第二年陈风和云结婚了,他们结婚后,感情很好,但是到了夜晚,云最不习惯的是陈风的呼噜,陈风睡觉鼾声如雷,累了一天的云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坐起来看着身边的丈夫,她扬了扬手但又不忍心推醒熟睡的丈夫。陈风每天干田里最重的活,时间长了云患上了失眠症。

  陈风知道自己睡觉习惯了打呼噜,他心疼云,但就是改不了睡觉打呼噜的习惯。每晚他都是等云睡着了再入睡,云的失眠症好了。但陈风也失眠了,不敢入睡怕惊到了云的睡眠。云醒来时,发现丈夫没有睡觉,她流泪了。

  后来云渐渐习惯了陈风的鼾声,没有陈风的鼾声她又睡不着了,每当陈风鼾声如雷时,她听着像催眠曲一样幸福,她很快也打起了呼噜。他俩鼾声此起彼伏,有一天夜里还招来一个贼,在墙上挖窟窿偷走了他们家的一头牛。

  陈风和云相濡以沫陪伴了大半生,云的头发也白了,陈风的身子骨不如从前硬朗。夜里陈风再也睡不着觉,感觉胸闷气短,咳嗽不止,云再次失眠。她陪着老伴去医院做检查,CT胸透、核磁,三天后检查结果出来了,老伴得了肺癌,她哭了。

  陈风住进了医院,云每天陪护在他的身边,陈风爱好诗词,喜欢浪漫,经常写诗送给云。她拿出老伴送给她的一摞日记本,读老伴写给她的诗。他们上学时的情景就在眼前,有一次陈风偷偷写了一首情诗《云》,夹在了她的书里,她拿起书,写有情诗的纸条掉在了地上,被旁边的同学捡到了,交给了老师,老师让他俩写检查,写了五遍才算过关。当云说到这时,陈风握紧了她粗糙的双手,陈风勉强从干瘦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嘴唇颤抖着:“老伴,哪天我走了,你可要好好的生活,答应我。”云知道,陈风的日子不多了,笑着安慰他:“老伴,医生说了,你没事的,过几天就出院了。”

  云早已习惯了听着陈风的鼾声入睡,有一天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一阵狂风向她袭来,昏天黑地,卷走了身边的陈风,她哭着喊着:“不要走,不要走......”当她醒来时,陈风的鼾声越来越弱,戛然而止,他停止了呼吸。云疯了,踉踉跄跄,魔魔怔怔冲出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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