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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眸沧桑四十年》无名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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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眸沧桑四十年》
  1978年,我肌瘦面黄,破衣乱裳,没走出过十里八乡。
  这年秋天,惠风和畅。我进了初中,不再半工半读常插秧。
  四年寒窗,不言轻狂。终于有幸挤一辆老解放,去县城,赴人生的考场。
  卡车的驾驶舱、城里的大礼堂、街上穿裙子的姑娘,都令我眼瞳一亮。心中立誓,要离开村庄。
  秋天柿黄,乡邮员送来一纸信函,那是一份录取通知,上边盖着湖北警校的印章。阅完我泪眼模糊,喜极欲狂。赶紧收拾行囊,乘煤气火车,到武汉找一个叫古田的地方。在那里,我初次见到孟浩然笔下的汉水,李太白诗中的长江。
  每天清晨,军号嘹亮。我与伙伴们全副武装,英姿飒爽,不负时光。
  毕业去向?我留不到武昌,也无缘襄阳,进不了县城南漳,只能和泪再次回到我那贫瘠的故乡。那儿是生养我十九年的山区老家,还有翘首以盼的爹娘。
  派出所驻在一座古旧的火神庙,没有宿舍,只能歇进最深处的那半间瓦房。
  就这样,我再次与发小伙伴,邻里街坊,斯刻守望。单位离老家很近,近得可以看见农家炊烟,在村头上空袅袅漂荡。
  寂寞时,收录机、老影院,是我的奢享。期刊《十月》、《知音》,是慰籍心灵的鸡汤。在我骑脚踏车下队破案的路边,稻子、高梁在田野里孤寂的生长,它们是我一日三餐的主粮。春耕夏忙,常看见庄稼汉子扶着曲犁,扬着鞭梢,把千年的过撇号子,对着喘粗气的牛儿高唱。
  平淡的日子静静流淌。五年后,因工作需要,我含泪再次离开了故乡。
  省里嘉奖,市县表彰,绝不上违纪的黑榜,伴我从翩翩少年到满头银霜。
  四十年斗转星移。时光的距离渐行渐远,异乡成了故乡。
  可老家山下的曲阳岗,大队部前的徐家埫,儿时戏水的小堰塘,还有老马灯、木风车、篾火把,石磨盘,连同庄上那条淙淙滑动溪水的小河,却象大提琴一样弹奏着地老天荒,忧伤的旋律常在我耳畔回响。
  四十年沧桑,时代的音符愈来愈强。故乡变了模样,她已出落得分外漂亮,漂亮得超过田园诗人笔下的华章。
  我也变了,变得更加强壮。刑案逐年下降,闲了手中那支灭罪的钢枪,我于是转到新岗,在车水马龙的生命线上,把人民的出行安全深情守望。
  历年公休,我南下两广,西行青藏;北到太行,东游苏杭,寻找着我的诗和远方。
  在冬季,我傲雪斗霜,扒开冰层,下湖击浪。
  在夜里,我十目一行,沉浸在唐诗写意中的大漠疆场,宋词里的宫怨情长,元曲笔下的蝶舞莺忙。她们是古老中华的宝藏,有着无数篇醉人的华章。多少回,秦时明月汉时关伴着我缓入梦香……
  庚子年初,瘟疫肆虐,这是一场死神与人类的较量,为警为人,我不能苟且小康,再次请缨,去高速路口,为六十万人民站岗。
  啊,五千年炎黄,九百六十余万泱泱,伴随着四十年沧桑,已溶进了我的骨髓和千里南漳,她们都是我精神的殿堂,我永永远远深爱的故乡。

  2O2O年3月23日
  全文九百六十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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