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篇小说连载《谁背黑锅》7到9章 李雁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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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天下事，真的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刘学诚承包柳树泉搞养鱼餐饮两年了，也找了农电部门两年了，电也没扯到他这来。人家糠醛厂还没动工，高压线就架起来了，变压器也安上了。他借了人家的光，弄了三级杆子，才算扯上了电。

　　糠醛厂打井时还真遇到了点难题，30米以上没有沙层，也就是没有水层，这可能就是树木不长的根本原因。30米以下到45米是狼屎泥（狼屎泥是一种很黏的灰色土质，像狼屎那种颜色，不含水），这在柳树村这一带是很少见的。这一带一般都是25米左右有一层不到2米厚的狼屎泥，然后一直到45米左右再见狼屎泥。好在糠醛厂用水量大，即便45米以上有水层也不够用。要想再往下打现在用的小钻机根本不行。情况反映上去，第二天县水利局就给派来了大型钻机，是专门用于打自来水井的。好家伙，穿透力就是强，太阳刚偏西就钻到了80米，而且有3层大粒水沙。钻井师傅一看这水沙，就说瞧好吧，多大的水泵都不带抽干的。就这样，井打成了，一切按部就班开工建设。

　　这时已经升任为靠山乡党委书记的陈乡长隔三差五就到糠醛厂的工地来看看，问问有没有啥需要乡里帮助解决的。裴厂长对他很是感谢。人在外乡就是这样，遇到他人的关心和帮助就会感到很温暖。

　　正是农闲的季节，柳树村一些青壮年社员就到糠醛厂的工地上打工。有挖地槽子的，有运砖的，有拉土的，有伺候瓦匠的……一直忙到10月份，才陆续请假回家秋收。裴丽这个女人很有干劲，像个指挥员一样掌控着全局。只要她在厂子就闲不住，一会儿到这个工地看看，一会儿到那个工地瞅瞅，一会儿又去安装机器那转转……经过3个月的紧张施工，这时候糠醛厂已经有了模样，院墙砌完了，厂房封顶了，机器设备运进来了，场地也硬化完了，还收了几车陈苞米洋子试机器。现在基本一切就绪，就等着冬天打苞米时大量收苞米洋子了。

　　糠醛厂贴出了招工启示，工资待遇很优厚，唯独要求年龄一律在35岁以上的已婚男工。这让柳树村的很多人不理解，不招女工这不是性别歧视么？不招收未婚青年这不也是看人下菜碟么？于是就有亲戚朋友找到赵村长让他给说说，帮忙安排到厂子里上班。赵村长很自信地找到裴厂长，先是问了问厂子的建设情况，然后就转到正题，问裴丽，听说你们厂子招工呢？我亲属家有两个孩子非得要进厂子上班，你看行不行？

　　裴丽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反问赵村长，老大哥，你说那俩孩子多大了？结没结婚呢？有小孩了么？

　　老赵说没呢，一个刚订婚，另一个还没处对象呢。

　　那可不行。裴丽很认真地回绝道，我们招工是有条件的，没结婚的绝对不行。

　　裴丽的态度把赵村长造一愣，咋这么决绝呢？为了你们建厂我可是没少出力呀！我要安排个人进厂都不行？赵村长心里很不是滋味。

　　裴丽看出了赵村长的心思，赶忙安慰他说，老哥你先别着急，等有合适的工种时我再给你安排。现在的工种不是很好，又脏又累的。

　　赵村长听了心里舒服多了，就笑着说，不着忙，你给放在心上就行。

　　八

　　转眼就到了打苞米卖粮的季节，柳树村糠醛厂贴出了收苞米洋子的价格表，每袋子3元。用四轮车直接送的检尺，一车都能卖到300元。天哪，这可是天价了，种了一辈子地的农民也没把苞米洋子卖过这个价呀。柳树村的老百姓这个高兴啊，卖完苞米就卖苞米洋子，留够下一年冬天取暖的剩余全部拉到糠醛厂，每家都照往年多收入上千元。附近村屯的也都拉到这里来卖，每天卖苞米洋子的车排成了长龙。

　　糠醛厂也给刘学诚的柳泉山庄带来了效益。要是放在每年，冬天一结冰，他这里不能钓鱼了，生意就逐渐冷清了，直到最后关门歇业。今年不同了，外村来卖苞米洋子的排队时间久了就到他这里来暖暖手脚，有的太晚了还问他这里有没有吃的喝的。刘学诚也看准了这个商机，办起了小卖店，又修了3个灶台，搞起铁锅炖一锅出。有鱼，有小鸡，有大鹅子，还有兔子，只要你得意哪口就来哪口。在农民看来，卖苞米洋子是额外收入，吃点儿喝点儿也是应该的。

　　唉，有钱就是任性。屯子里好玩几把的有时也打哈凑气到他这里炸红十，穿火箭，斗地主，填大坑……然后就整一顿。生意红火，刘学诚两口子整天乐得合不拢嘴，人前人后总夸赵村长有正事。不光他夸，整个柳树村的老百姓都夸他，还都暗暗打了保证，下把换届选举还选赵村长当村长，这样给老百姓办实事的人你不选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糠醛厂投产了，陈乡长，啊不，陈书记也高兴。这半年来在县里大会小会上没少遭到县领导的表扬，你们看看人家靠山乡如何如何，你们看看人家陈天民（陈书记的名字）如何如何……招商引资贡献奖2万元进了腰包，招商引资先进乡、招商引资先进个人、先进党委、精神文明建设先进单位……好像有评比的项目，能立名目的先进都给了靠山乡和陈天民。县里还在人代会《政府工作报告》上浓墨重彩地大书一笔——“全县招商引资工作取得重大突破，投资1500万元的糠醛厂落户我县，仅这一项可实现利税250万元，安置农村剩余劳动力40人，带动周边农民增收600万元……以此为契机，要继续加大招商引资工作力度，统一思想，促进全民招商，做好招商、安商、惠商服务……”糠醛厂的建立，简直就是鼓舞了沙海县全县人民的士气。

　　农业局田百川局长作为中间人，贡献特别突出，除了给予2万元现金奖励外，直接提拔为县长助理，享受副县级待遇，专门负责协助县长抓招商引资工作。

　　赵村长除了得到1万元的招商引资贡献奖，也获得了什么优秀共产党员啊、百姓心中的好村官啊等等多项荣誉。

　　糠醛厂老板裴丽也荣幸地当选为沙海县政协委员，成了贾书记的座上宾。

　　九

　　糠醛厂院里的苞米洋子堆得像小山一样；糠醛厂的车间里每天热气腾腾；糠醛厂的工人忙得热火朝天；糠醛厂的水顺着柳树沟静静地流；糠醛厂的大车每天进进出出，把一桶桶糠醛运到省城的火车站，出口到日本或者美国等一些发达国家。

　　咱国家真尿性，能把这一烧就变灰的苞米洋子变成水，还能把这玩意出口到美国和日本。

　　你以为美国和日本啥都能生产那？这玩意他就整不出来吧！

　　美国和日本可能没有这么多苞米洋子吧？

　　人家可能光顾着生产武器了，不稀罕整这玩意。

　　……

　　柳树村的老百姓看着糠醛厂的大烟筒整天地冒着黑烟，源源不断地往外排着水，纷粉地议论着，内心还充满了自豪感。

　　这一年的春节，柳树屯家家户户挂起了大红灯笼，第一次有人家在年三十的晚上燃放了礼花，那一颗颗在空中炸响的礼花映红了柳树村，映红了人们一张张幸福的笑脸，也映红了柳树坡旁糠醛厂那高耸的大烟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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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作家简介：李雁春，男，1967年出生，汉族，中共党员，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编辑、记者，现供职于吉林省长岭县广播电视台专题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