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年碎语》爱也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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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历的猪年只剩最后几天了。今年名符其实的“金猪”就要摘下它值年的红袖套，把它交给明年的值年～老鼠。  

     细细的冬雨在不停地下着，非常地湿冷。但县城的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不同档次的小气车十分地多了起来。  

      这是在外打工的候鸟们开回来的。现在的候鸟们比之于他们的前一代先进了许多。每当过年，便开着依自已的收入状況而购买的不同型号的小气车回家。不仅给他们所在的乡村带去了这现代社会的标志景物，而且因这几天忙着置办年货，又把一个放一个大爆竹全城均能听见的小小的县城弄得拥挤不堪。  

      不过，尽管如此，却并没有谁生有那怕是些许怨气。相反这些车主兼年货的釆购员们以及随车而来的家人大都面露喜色。好不容易的一年一聚，能不喜吗？  

      当然，也有很多无车族。尽管无车，可能腰囊颇丰，一样没有了苦意。只匆匆地进出超市、店门以选购他们需要的货物。  

      零售商家们早就希望的过年人们购物的盛宴、在这几天象开流水席一般，候鸟们把各自从老板那里得来的并不丰厚的工资收入或积攒纷纷分一部分给了商家。他们和商家在高兴地进行着“国民收入再分配”呢！  

      县城的商铺的货架上商品丰盈，应有尽有。由于商品过剩，商家们不敢也不肯涨价，以前年关将近水都贵三分的现象早已绝迹了。商家们只求顾客们尽可能多一点地购买他们的商品。以期他们的被电商打得落花流水的实体商店复一复元气。可是，年货的釆买们却并不愿意购买太多的物资。过去那种大量购买年货的现象没有了。不是因为钱少，而是市场上随时都可以买得到，无需买太多回去跻满家里的冰箱与“库房”，还避免了物品变质的风险。  

    “金猪”的肉还是十分地昂贵，三十几元一斤的价格大大地超出了按价值规律应当给定的合理价位。可有什么办法呢，物以稀为贵啊！谁让咱中国人把猪年的猪说成是“金猪”呢？果然变成金猪了。  

      不过，二师兄的肉贵，昂日星官和鸳鸯的堂兄弟以及龙王的子民们却并不贵。数量过剩的它们期待着办过年货的人们“认领”呢！而且二师兄的肉容易使人肥胖，而作为“白肉”的禽鱼肉却要好很多。现在人们过年，吃并不是第一位的。二师兄的肉贵就让它贵吧，少吃点反而有益呢。  

      乡村往年前此起彼伏的农家杀“过年猪”时、猪们献身的嚎叫声没有了。但这并不是非洲传来的那小小病毒的功劳，而是农家青壮年绝大多数外出打工，留守们老的老小的小，再也供不动二师兄了。即便没有外出打工并且有时间有能力的那些人又不愿意养猪。他们认为养猪不合算，比不上打麻将打牌来钱快。因此，一门心思想着那麻将桌。即使是把自已打穷了，国家还会来扶他们。君不见，好多过去的老人们眼中的败家子，政府还给他们修了房子呢！  

      不过，听惯了这个时候“过年猪”叫声音的我，总觉得现在我们这里的乡村少了那一股子韵味。就象一首非常好听的曲子没有了“过门”一样。  

      农家没有了“过年猪”可杀，也就没有了乡村至美的“腊肉”了。这些腊肉不是现在充斥于市场的腊肉，它是一种农家上千年来的传统文化。是肉中的至美味。过去的农村交通不便，寻常难得肉味，于是农家往往把“过年猪”的大部分肉剁成长条大块，加上配料盐渍几天，而后“炕”起来，做成腊肉。以备日常肉食之需，或者招待远客至朋之用。  

     农家过去烧柴，几乎每个农家的、我们称之为“茶堂”的厨房灶台之上，都有一个用来烘干肉类及其它物品的“炕”。农家把渍好的大块“过年猪”的肉高高地挂在炕上，让其慢慢烘干。农家柴灶的带有余温的炊烟撩绕在肉块之上，既防腐又炕干了肉的水分。几个月下来，腊肉的肥肉脚下开始少量的琥珀样的油脂出现，腊肉便做成了。这种腊肉保持着猪肉的全部营养，加进了淳厚的浓香。每当客来，主人必要割下一大坨，用火炭烧泡了腊肉的肉皮，洗净大块切开，先以水煮熟，而后柴火炒干至稍出油，放上大量山里人自制的红辣椒粉，让辣椒粉吸足了腊肉的油，而后出锅放在餐桌正中以为主菜。这样的腊肉无论肥瘦，吃一口，浓香满口，肥而不腻，辣而不甚，咸而不过。真正的腊味中的至尊呢！  

      你可别以为现在也常吃腊肉，在餐馆，在酒店。但你们引以为豪的却并不是真正的腊肉，而是假腊肉生产专业户在小作坊里急火烘干的“烘肉”呢。这种“速成品”有腊肉的外表却没有腊肉的真正风味。它与真正的腊肉味的差距何止用十万八千里可以形容啊！  

      只可惜这真正意义上的腊肉几乎消声匿迹了。只有去远居深山，仍然以柴火作为三餐能源，保持着古老的炕文化，并且有用乡里的野菜煮“稍”（过去农家用野菜糠敷等煮熟的猪食）喂猪的农家才有可能找到。  

      农村不杀“过年猪”了，让猪贩们高兴得睡不好觉。他们可以长久地维持猪肉的高价位，好让他们在快过年的时侯，在这场“国民收入再分配”中赚得盆满缽满。  

     但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当然我不是猪贩子，也没有穷到吃不起贵猪肉的地步。但这猪肉，作为中国人的主要肉食，其地位仅次于主粮，也是应当把生产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已手中才行呢！这只菜碗与饭碗一样，是不可以让外国人端了去的。农家还是应当养起猪来才行啊！往年的农家几乎家家养猪，这猪就是农人的“零存整取”的银行呢。不仅可以丰富他们的肉食。而且二师兄的非泄物还是农作物的上好有机肥，强过化肥呢。化肥用多了损害土壤，可谁见过猪糞用多了也损害土壤啊？其实，在这个时代，只要人不懒，丰衣足食衣毫无问题。农家养猪也并不是完全无利可图。象过去农家大量炕腊肉以解决日常肉食之需，能够自给自足，也就是赚钱啊！  

      就要过年了。过去，好多人把快过年说成是“年关将近”。但这“关”字的含义近些年却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关”者，狭隘口也，也就说过年如过隘口，过去因为穷呀！现在，中国人过年基本没有了过“关”的感受了。他们是真正的过年，是欢天喜地的与親人团聚，是精神与物质的高档享受，是乡情人情的再一次确认与刷新。当然这并不排除中国人中的一部份人即老板们，特别是效益并不好的企业主们还是要过真正意义上的“年关”的。他们得保证他的工人们有钱过年，也即是说不能拖欠工人的工资。否则，政府有关部们会找他们的麻烦。  

      其实，这些用马克思的话说靠剝削工人的剩余价值而生存的“资本家”有时也不容易，特别是那些“中小民营企业”的“老板”们。  

     但不管怎样，在这猪年，无论人们是否抱到了“金猪”，我却还是沉浸在对我们苗乡行将失去的腊肉文化的回味中。  

      今年的“金猪”不是人人抱得起，老鼠不大，人人可以捉得起。来年，还是祝福咱中国人都能捉到一只“金老鼠”吧。  

                     杨焕文作于2020年1月16日

作  者  简  介杨焕文，文字爱好者。50后，苗族， 务过农、参过军，做过法官、任过律师。作品大多以乡土为题材，骨子里恋着脚下这片土地，文字源于土地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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