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的小弟》梁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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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弟走了。匆匆地一个人在家里走了。据推测大约在深夜三点左右走的。

　　小弟走时我才住院看病回家七天。那时我疲惫地躺在床上思考自己的未来。听到小弟走了的话后我无语，只有悲痛，泪水就往腔子里流。

　　小弟是我人生中特殊的知己。母亲去世后，只有异乡的他是我永远的念想与期盼。小弟一直固执地叫我二哥。“二哥”两字让我永远铭记真正的血缘之根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人世铁律。我和小弟之所以有这种特殊的关系，是因为我们曾经走过了组合家庭之路。追思往事，在1964年母亲带上我们弟兄仨逃难似地走进了太慈村一位叫做范益秀的继父家。那时，继父有一儿一女，儿子振怀大约17岁，正读初中。他比我的亲哥竹林大三岁。女儿月霞9岁，和我同岁。我比她大生日，他便是我的妹妹了。这样按综合排行，我就是为老三。由此，小弟在喊我二哥时，在他心里就似乎没有大哥了。那种亲情是那样地执着。

　　小弟名叫范小敏。生于1966年。小时候多顽皮，捣蛋而可爱。在我读小学时，他会经常弄坏我的书本和笔墨。小弟是幸运的。因为他生在可以顶替上班的年代。他后来顶替继父当了一名小学教师。那时因为贫穷，加上继父的偏心眼，便于我们弟兄三和大哥小弟以及妹妹的态度与指教上就有了两样，那种因为黑心而弄成的不公平让我永生难忘。我们弟兄仨和小弟仅仅生活了三年多。为了避免父母闹仗和无限仇恨我们，在小弟三岁时母亲就把我们弟兄仨赶回了老家，撑起了老家门户。从此我们就和小弟成了相距15里远的自家人。

　　1981年小弟顶班工作了，在小学里打铃、看门等，干着后勤工作。

　　小弟工作了四十年。他一生踏踏实实地干着自己的工作。他的文化程度是小学三四年级水平。多年来，小弟通过认真学习、积极工作，直到顺利地走上了小学讲台，向学生讲课。真是值得可喜可贺了。他的工作平凡而光荣，他的言行总让人想到孩子的天真与诚实。因为小弟年轻，文化程度低，他于是就成了诚实听话的典范。为此，师生都能和他和谐相处，随意交流。自信十足，愉快无限。这是小弟的优点之处，可敬之处，难忘之处。

　　小弟于2020年4月29日晚三时许走完了他的人生路。

　　小弟在深夜走了。怪就怪在他一个人住在家里。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是什么原因走的，至今谁也说不清。那个“三点”时分是医生后来推断的。

　　小弟走前在丈八寺中心小学任教。妻子在西安看管孙子。他一个人白天在学校工作，晚上回家睡觉，顺便安顿一下家务活。小弟曾说过，他感觉自己一个人睡在地方里不舒坦，便就多和对门邻居同睡觉，那邻居平时也是一个人在家。然而4月29日邻居家的孩子回家了，他便就只有回家独睡了。可结果就……

　　小弟走了，让人悲痛欲绝。让人无法挽回他那年轻的笑脸以及可爱的胖实的身体，近日里我一躺下就要想他那模样，想他那说话里夹杂的童音以及那说话时个别字的不真。那个憨态总让我久久闭不上睡眼。

　　悲痛过后细思量，小弟对我们弟兄仨有一种特殊的亲情和不可失去的地位。我们在老家，他在异乡。他成了我和大哥和他三方之间的纽带，是我们去太慈村的落脚点。每年清明节前，先是我们兄弟三个和小弟打电话，说明我们会来他村共同祭祀父母坟的，小弟就立即去告知大哥，由此而避免同一天在一座坟里烧两次纸。这下，这种只有小弟才会完成的事儿将永远成为历史的记忆。

　　小弟走了。七年前我的亲兄也走了。此时此刻，和我亲情难断、合作无隙的人都走了，让我立即有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孤独感。我只有在重阳节里手握两支茱萸无人可插了。我知道，我定然会很少踏进太慈村了。小弟的离去，让我有了失去半壁河山的悲痛与不堪！

　　小弟是个老实人。我以为他的老实除过人品决定外，还有和他的知识的欠缺及家人一样的无知有关。小弟对他的身体不大重视和对自己疾病的不甚了解，便对疾病有了人为耽搁之嫌。再说，他那妻子和孩子怎么一样地老实而无知呢？为什么不重视小弟一个人的活动呢？唉唉，二哥我又发脾气了，我真是个不会永远装笑脸的人，小弟别生气了，弟妻一家人都别生气了，我只是再寻找你能避开不测的路，可这路只能是一种无法实现的妄想了。小弟呀，我以为你得了富贵病，你的胖实给你隐藏了大隐患，坏就坏在你从不重视对自己身体的保养与调理，这就酿成了恶果。小弟呀，哥哥恨你，恨你把身体之危当做耳边风，你大约从来就没有去认真检查过自己的身体。听说去年你去医院诊病，因为要排队等候而自行放弃。你固执地离开了医院。自从你有了孙子后你就一个人独来独往，而你的一家人也都无知地远离你而去，这怎能不让人后悔莫及呀！唉唉，小弟以及家人，我只是胡思乱想了，我只是在无奈下当了个糊涂的“马后炮”。

　　小弟走了。走得是那样地匆忙，走得是那样地突然，走得是那样地措不及防！

　　小弟呀，你为什么要用年轻的生命向世界告别呢？

　　我痛苦，我流泪。我向世界怒吼：这世界真是一只吃人的豺狼！

　　别了，小弟。

　　安息吧，小弟。

　　我祈祷小弟在天国里依然活蹦乱跳，依然用年轻的活力去打拼岁月的风风雨雨……

作  者  简  介:　梁炜，男，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1981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1993年出版中短篇小说集《爱之劫》，同年出版报告文学集《足迹》。2003年出版长篇小说《坎壈人生》。2005年出版散文集《花开花落》。小说集《爱之劫》1995年荣获陕西省首届青年文艺创作奖（易发杯）银杯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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