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妈妈的纺车》董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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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几年，我写了一首歌词《妈妈的纺车》，我想，它就是此文的缩写。亦可称之为姊妹篇。当我在笔下重温这个带有浓浓亲情的歌词时，对妈妈的敬意倍增，同时，我也感到″纺车″的凝重。尽管它没有经过枪林弹雨的洗礼，没有参加过延安大生产运动，但纺车与妈妈习习相关，与我今生有缘，离亲情很近，近在咫尺。在生活中，它将每每拨动我的心弦……

　　抚今追昔，触景生情。50年前的往事，又恍如昨日涌上心头……

　　当我坐在电脑前点击鼠标，用手指在键盘上敲打出以上这段文字时，一些与”纺车″有关的事物影像，犹如小溪般在脑间汨汩流淌……

　　″看到那针线活儿，我就想起妈妈的纺车。″说到针线活儿，现在的年轻人，大都没啥印象，记忆的珍存，只能属于我们这些50年代出生的人群。

　　小时候，在我的记忆中，有这样一组场景:冬夜、土墙、棉油灯、茅草房。棉油灯搁在四方桌上，灯芯明明灭灭地跳，室内的家俱在土墙上，投下或长、或短、或深、或浅的影儿。妈妈坐在灯下，手里拉出长长的白线，″哧……哧……哧……″一声接一声，她在纳鞋底儿，风在窗外呼呼地吹。

　　那是，我们姊妹四个，又都处在竹笋一样拔节生长时期。一双新鞋往往穿不了几天，就被我们蹬破了。妈妈就不停地纳鞋?儿。夜长，长得像妈妈手上拉扯着的白线。

　　起初，我们还在背窝里，睁着眼睛看妈妈纳鞋底儿，到后来，困得眼皮直打架，就在″哧……哧……″声中睡着了。

　　妈妈也困，妈妈却不能睡。她得把手上的鞋底儿纳完。为了解困，妈妈就哼唱，用她自己才懂的音律和词汇。有时半夜醒来，会听到妈妈的哼唱声，轻轻的、柔柔的，跌落在一圈儿昏黄里。一切的声响在刹那间都变得很遥远，那种母爱的温暖，棉油灯一样的安祥。

　　妈妈整天洗衣、做饭、织布、纺线，周而复始，不停地劳作。

　　春种、秋收、推碾、拉磨都得她一个人忙活。妈妈白天忙，晚上忙，直到深夜也闲不着。不知有多少个寒夜，我被冻醒了。妈妈还在微弱的灯光下，摇着那架长年旋转″嗡……嗡……″作响的纺车。

　　纺线也需要技术。车摇慢了，线抽快了，线会断头儿。车摇快了，线抽慢了，卷毛儿，棉条拧成绳儿，线会打结儿。摇车、抽线配合恰当，技术熟练，可不简单。需要毅力和耐心，得下一番功夫。初学纺线，劲儿不知往哪使。一会卷毛儿拧成绳儿，一会棉纱打成结儿，纺手急得满头大汗。性子急的人，甚至为断头儿缕不好，跟纺车生气。摔摔打打，恨不得砸了纺车。

　　在妈妈的心中，这纺车缠绕的不是一丝白线，而是一缕缕希望。

　　妈妈的纺车，常年累日地摇着，为我们摇出了温饱，摇出了前程。

　　″看到那织布梭儿，我就想起妈妈的纺车。″一个小巧玲珑的织布梭儿，坐起来像船，躺下来像月儿。别看这么一个小小的物件，它的作用非同寻常，不可小视。织布时如果没有它，将全线停工，一事无成。宠大的织机上，挂着一条条的经线也派不上用场，它的作用就是用来编织纬线的。用纺车纺出的一个个线穗子，都将在织布梭的左钻右跳中一段段被吞没。它吞噬的越多，拉出的纬线就越长，那一块块家织布也随之延展。

　　″看到那家织的罗，我就想起妈妈的纺车。″对于家织布，现在，人们都很淡漠。字词典里，也似乎没有这个概念，它成了被人们遗忘的角落。这也难怪，在当今的市场上，色彩斑斓的布料琳琅满目，让人们看得眼花缭乱。任你走遍南北西东，在全国各大商场里，家织布也是寥寥无几。但家织布与市场上其它布料相比，还是有着传统的优势:它手感柔软，质的纯棉，没有化学成份，不刺激皮肤，对人体无害，穿着也舒适，于健康有益。这家织布是一种传统文化，是一种历史的记载，有着长辈人艰辛劳作的实录。也让我找回了，妈妈坐在月光下摇着纺车的影子……

　　同时，也让我在怀旧中，找到了一件与纺车、纺线有关的一段历史记忆:那还是在我6、7岁的时候，到了棉花收获的季节，妈妈和屯里的姐妹们，起早贪晚地拾棉花。当时，因年纪小，也不知道妈妈为啥这么忙？直到后来才解其中意。棉花熟了，有它收获的期限，过了时间就有落地棉。落地棉增多了，棉花就要减产。从棉田里捡回的棉花，还要经过日晾，晾干了才能加工。如果赶上阴天下雨，十天、八天也晾不干。为此，生产队长急得火上房。一天到晚，像个跟屁虫似的，扯着嗓子喊:″这几天，大伙紧紧手，一定往前赶！″

　　当时，我还是一个小毛孩子，对这些根本不懂。一天放学回家，扔下书包就是一个玩。

　　放了暑假，我像一只小羊羔，尾随在妈妈的身后，在棉田里，像只小鹿前钻后跳的，直到太阳压山了，才跟着妈妈回家。我就是在这疯淘疯炸中长大的。

　　随着岁月的流逝，事物似嬗变，时代的进步，社会的发展，家里的织布机，如期退役了，妈妈的那架纺车也光荣地下岗了。由于它们都没了用武之地，更不能二次创业，只好被大卸八块，焚烧成灰了。

　　如今，虽然找不到那架纺车，但由它引发的一件件往事却历历在目，让我记忆犹新。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回顾过去，往日如昨。蓦然回首，勾起我阵阵悠长的遐思……

　　一生之中，妈妈为了这个家，为了她的儿女们霄衣旰食，勤力劳心，长年累月，日夜不停地劳碌奔波。用爱心、用巧手编织着生活经纬，编织着迷人的梦想，编织着美丽的憧憬……

　　这么些年，她对我们的关爱之情，却仍然如同一池清水，在我们的心中荡漾……那一串串爱的故事，道出了生活的苦和乐，感动着家中的你和我。浓浓的亲情在她的心中珍藏，滴滴热泪，涌出了儿女们们眼窝……

　　多少次坎坎坷坷，多小个日日夜夜，妈妈依然摇着那架古老的纺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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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作家简介：董凯.中国乡土诗协会会员，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祖籍:内蒙古通辽，现居辽宁盘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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