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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刘进敏放牛》陈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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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凡在岚县中学念过书的人,大概都知道刘进敏,想当年他是岚县中学的教导处主任。他也是我的老乡。他的老家是静乐县丰润乡刘庄头村,离我们南河村仅仅二里路,站在我家的院畔上就能看见他们村。他的那村子不大,也就是二十多户人家。他是他们村里的文化人才,毕业于闫锡山办的国民师范。解放以后就在静乐一中当教导主任。后来调过岚县中学来也是教导主任。那时候他算是十八级干部,一个月能拿八十多元的工资。
  我们那一带的人都很崇敬他,说他是读书人,很有知识,家里的书很多。不过,许多人只知道他叫刘满绪,并不知道他叫刘进敏,说他那刘进敏是官名。我小时候也见过他从岚县中学回他家路过我们村的样子。他是一个慈祥的老人,经常是步行,他也不骑自行车,走路很慢,每见回家总是肩上背好多东西,也不像个大知识分子,倒像个老农民。他回家的时候很少,一年也就能见两三次。
  我见到他最多的时候是1970年。那是一个火热的夏天。我家有一块自留地和他们村的地打交界。那块自留地在一面坡上,从坡顶走到坡底就是一道不规则的红胶泥深沟,沟的这一面是我们村里的地,沟的那一面就是他们村的地。我回了家,总要到地里去劳动,总见一位衣衫朴素的老人从刘庄头那边的路上赶着一群牛到这边来放牧。远远的就能看见,一位步履很慢,走在牛的后面的老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一只手拿着放羊铲,一只手拿着一张很简单的放牛用的鞭子,身上还挂着一个很显眼的白色的帆布袋,这是为了在放牛时抽空挖野菜时盛装野菜用的。
  人民公社时的牛到了夏天是很幸福的,牛到了农民耕种完毕,就是闲季,我们这里的牛,不和南方的水牛一样,既不能拉车,又不能驮东西,只能放牧,让它每天吃的饱饱的,又省草又省料,所以集体的生产队就会选择一些村子里的不会做田间劳动的人来放牛。刘进敏当年是因为文化大革命后期,静乐县反三特,他当时在静乐中学任教导主任,被打成三特赶回村里的,从响当当的十八级干部一下变为了放牛的农民,这对一个当了一辈子育人的老教育工作者来说确实是朝为坐上宾,暮为阶下囚。他回到村里,全村大皆姓刘,都是一家人,斗他去觉得他也是一介穷书生,没斗头,教书育人半辈子,落了个这结果,也是生不逢时。于是生产队就给他安排了一个放牛的营生,也算是劳动改造吧。
  对于刘进敏来说,县里工资也不给了,家里七八口人,都是小孩,过去凭工资过日子,没有了工资就得去赚工分,所以对他来说只有放牛这营生对他比较是适合。放牛反正是牛走前来他走后,把牛能看住就行了。他只知道在课堂上如何讲课,可不懂这野外如何放牛。这牛也是看人下菜,对它瞧不起的人也是不服从。他一开始放牛也是在村前边的开阔地方去放牛,一到开阔地方,这牛老要到生产队的庄稼地里去偷吃庄稼,他撵了这条牛,跑了那条牛,他也不会打牛,也不会用铲子、鞭子让牛害怕,他只会和课堂上讲课那样,温良恭谦让,他用温和的口气对牛讲:“牛你不要跑,不要去乱吃庄稼。”可是对牛弹琴牛不懂,牛依然如故,我行我素,每一只牛都是睁大眼睛贪婪地盯着周围的庄稼。有一次,一群牛失控,把生产队的一片谷子遭劫成一团丝,晚上回去,被生产队长狠狠批评了一顿。他是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批评过的,可是这年头只好哑子吃黄连,有苦难言。
  我们家有地的这条沟名叫胡洼沟,他们村的那一面也是叫胡洼沟。沟的这边是我家种的土豆,沟的那边是他们村里种的一片苜蓿。这一条沟也很广阔,三面全是悬崖峭壁,只有一面有个出口。牛赶到这沟里可是万无一失,只要把沟门口把住,无论牛有日天的本事,也出不了这道沟。这绝好的战略战术我后来才知道也是一位高明人给指点才让他学会的。他把牛慢条斯理地赶到这沟里,有时候去沟门上守候,有时候去地里挖野菜,有时候也和我来这边坐一会儿。我们两个人一老一少坐在沟底的空地上,看上去他也就六十多岁的样子,头上老是戴一顶又旧又破的烂草帽,脸上皱纹深深地刻印着他那艰辛的年轮,嘴上没有任何笑意,脸洗的很干净,也没有胡须,从衣着上看也是一位干净利落的老人。老人说话也很是和蔼可亲,很文雅。也不见他有抽烟的习惯。他和我坐在一起也不谈国事,也不谈社会上的事,只是互相拉拉我们家各自的事情。牛在这沟里也很自由。这沟里还有水,牛要是想喝水了还可以随时自由自在地去喝水。
  有一天,他照常把牛赶到了胡洼沟里。牛很自然地四散开去吃草。天气起初还是红红的太阳,照的地面发烫。他也清闲自在地在那沟里的地边上挖野菜。他把挖好的野菜一把一把地填在身上挂的帆布袋子里。他正在挖野菜上劲时。天宫不作美,一会儿就起了一片云,这云层刚刚起来还不十分可怕,紧接着就打开了雷。这雷声一声接一声不间断。我这边在那地塄的土崖上有一眼避雨用的土洞子。他在沟底那可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雨说时迟,那时快,铜钱大的雨点直从天上往下掉。我也为他紧张。他四处去赶牛,那些牛有的吃草,有的正在喝水。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点打在身上有点惊恐万状。一头领头牛发了威,这牛要是使起牛脾气来那可是厉害,谁也没办法去制服,个个牛头低下去,眼睛睁的圆圆的,尾巴直起来,一鼓劲往前冲,向着村子里的那条路冲上去,淋着雨,一溜烟,往村子里路,跑的飞快,别看那些牛平时死蔫的一点劲也没有,到这时那真是气冲霄汉。牛跑的快,跑家里去了,剩下他一个老年人那能跑的动,在那沟里成了落汤鸡,浑身上下被雨淋的没有一点干的地方。他收拾好手里的鞭子,铲子,把那一袋野菜背上一步一步回去了。一会儿雨停了,太阳又出来了,他在那泥泞的道路上一步一个脚印走着。
  牛是生产队里的宝,那年头的生产队耕地全靠这些牛。牛群里有老牛也有小牛。多年的老牛很有经验,他放牧的这群牛中有二十多年的老牛,大小一共也就三十二头牛。小牛们虽然顽皮,可是好管理。那几条老牛可是不好管理,它们想要去的地方你用鞭子也打不回来,一旦打炸了群,也是不好说。因为这些老牛比他在村里的时间长,对这里的地比他也熟悉,这些老牛们把村里的地都耕遍了。牛是人类的帮手,一头牛可以帮人做不少事情,所以当年的人对牛很爱护。不和现代人一样,养牛就是为了吃肉。这个夏天是牛育肥的重要季节。伏天一到,生产队就要翻伏耕地。所以牛好活的日子也就不长了。过了几天,老刘放牛出来赶的牛不多了,就剩下一些小牛了,老牛们已经去翻地去了,牛少了,但是这初生的牛犊不怕虎,没有那些老牛听话。小牛们都是爱跑不爱静,这对老年人来说也是一种折磨。老刘赶上这群半大不小的年轻牛,打住了这头,管不住那头,确实也是艰难。这样紧管慢管,一头小牛不见了,他左数右数,就是没有了一头小牛。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牛到了那儿?当中午回到村里时才发现这头小牛在村子里。原来是小牛还吃奶,寻娘去了,这让他又惊出了一身汗。
  我的假期到了,我要回机关了。之后我也就不去那胡洼沟里劳动去了。我也不知道他还去不去放牛了。一直到了秋天,我家的那块地要收获了。我去那里收秋刨土豆劳动了好几天,也再没有见他去那里放牛。后来我见到了他们村里的人打问。才知道他不放牛了。生产队里让他去场上晚上看场去了。因为村里的主要劳力白天都去上地劳动,晚上看场抽不出人来,反正他也白天不是主要劳力,干脆让他晚上看场去了。不过村里的那人对他的生活也觉得可怜,他给公家办了一辈子事,老了让回村里来,确实是不好受,一辈子教书育人的老教育工作者去村里放牛,谁也一下子接受不了。人常说:凤凰落架不如鸡,狮子脱毛不如狗。人也就这样,要能拿的起,放的下,顺境时去想逆境。
  又过了几年,我打问到,他后来被平反了。他是好干部。在党落实政策过程中,他没事了。工资也发给他了,他也正式办理了退休手续,正常过上他的养老生活了。那一段无法挽回的放牛生涯对他来说也无所谓,他还是千恩万谢,感谢共产党英明伟大。自那以后我也因故乡荒芜了,家也搬到岚县了,对他的晚年也就不清楚了。只是对他那几天亲眼所见的放牛日子作了难以忘却的记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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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陈久平,中国楹联学会会员,岚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山西岚县老区建设促进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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