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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敬“前行”者——电视剧《前行者》观后

由河北广电影视文化有限公司主导打造的电视剧《前行者》(北京卫视与爱奇艺、腾讯视频热播),是一部颇具历史质感和艺术特色的谍战剧。

主旨:致敬初心与宣示信仰

一对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因为信仰不同,走上不同的道路。当这两个在北伐战争中并肩作战的兄弟相向而行,最终持枪互搏时,动荡时代大背景下的信仰抉择和初心坚守便凸显出来,实现了这部谍战剧的主旨提炼。

《前行者》的曾用名《党小组》,它以中共党员马天目和“复兴社”特务唐贤平的命运走向为主线,把不同信仰的冲突,演绎为人物内心的挣扎与变化,外化为快节奏、高悬疑、强动作的谍战桥段,从而成功地致敬那些慨然前行的革命先驱,宣示他们为之奋斗和献身的崇高信仰。

20世纪三十年代的上海,革命正处于低潮。有人变节,有人迷失,有人牺牲,叛徒出卖使地下党组织危如累卵,马天目一到上海就面临困局,他跻身于洋行买办,卧底于复兴社,周旋于法租界,信仰是他在残酷的环境与敌人斗智斗勇的心理优势。当“卧底”身份暴露遭追杀,他又被党组织怀疑为“叛变”时,蜷伏于法租界变为孤家寡人的马天目,初心不改,靠信仰苦撑,继续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前行者”的风范怎不令人肃然起敬!

《前行者》瞄准了动荡的社会环境下,一群共产党人为信仰的坚定付出:鞠躬尽瘁,抱病坚守岗位的党小组负责人吴崇信;视死如归,为保护“零号文件”壮烈牺牲的交通科长陈烈;表面胆小怕事、有点市侩气的沪江公寓老板娘江汰清,柔弱的外表下对革命事业的坚定与忠贞;拥有绘画天赋和浪漫梦想,在铲除叛徒裴如海的战斗中英勇就义的少年大川;青年学生江韵清前仆后继加入共产党接替姐姐继续斗争,代表了进步青年的人生抉择;心地善良投身革命饮弹而亡的关校董,机智果敢,为保全组织毅然牺牲自己的老潘……这些人物的故事和命运感人至深,让《前行者》闪烁着信仰的光辉。

叙事:“挽套子”与“抖包袱”

谍战故事的基本讲述方式,简而言之,就是“挽套子”与“抖包袱”。猫鼠游戏,火中取栗,李代桃僵,隔山买牛,剥茧抽丝,华山论剑……各种桥段,无论如何组合与叠加,万变不离其宗的是,通过“挽套子”布局悬疑,扣人心弦,利用“抖包袱”反转剧情、揭出谜底。观众在迷雾重重中豁然开朗,或者在惊疑无措时忽然顿悟,心跳不已,肾上腺素飙升,连呼“过瘾”。

《前行者》为了营造悬疑张力,调动多种手段来“挽套子”和“抖包袱”,形成叙事特色:

故事开场,编导就挽下第一个套。聂远饰演的唐贤平亲自带队,去抓捕“二叔”并搜查中共密档“零号文件”。二叔牺牲,存放文件的房间爆炸起火,地下党交通科长陈烈逃脱并带走一只手提箱……文件是被毁还是已被取走?然而,谁能想到,“零号文件”竟是烈士遗孤的代号,若干集剧之后,经过地下党员精心谋划、殊死相搏,才把小女孩转移至安全之地。

节外生枝。如马天目刚到上海,领受了寻找零号文件下落的任务,却出人意外地遭遇危机:高薪聘请他的比埃尔洋行老板蓄意杀人骗保。一系列紧张、刺激的设局与破局,刚刚逃过劫难的马天目,却被关进巡捕房;恰好给了他接触陈烈、得到零号文件下落的机会;曾经的一对生死兄弟在租界首次会面,“双雄”故事破题,为后来的你死我活埋下伏笔……这种节外生枝,不仅主人公柳暗花明,而且自然而然带动各方势力的代表人物崭露头角,预示更剧烈的冲突即将上演。

局中局,连环套。护送“零号文件”离开,编导使用的是“连环套”迷局:“马天目策划毒品箱调包——唐贤平接举报说马天目是地下党——唐贤平抓共产党却现场抓获贩毒——裴如海发现箱子暗格疑藏人——毒品箱里藏着出土文物——陈烈乘机护送零号文件离开上海——裴如海发现陈烈的踪迹……”,敌我双方剑拔弩张,一环扣着一环的智斗,危机不断,步步揪心,剧情不断反转又反转,包袱一个个抖出来。

深埋线,频烧脑。剧集隐藏最深的角色是韩雪饰演的陆怡,以洋行老板比埃尔夫人身份出场,先是温文尔雅、秀外慧中,丈夫遇险时惊慌失措,守寡后楚楚可怜获取同情;有胆量做鸦片生意,有正义感支持呵护女学生;渲染自己无法生育的缺陷,又展示女性母爱泛滥,成功走进租界督察长范义亭及其女儿的生活。她的真实身份是日本间谍,最后为了得到《忏悔录》凶相毕露。真相揭开之际,即是全剧动作性高潮的到来之时。

闪回插叙,“制造”意外。剧集地下党“火中取栗”截取政治献金并乘机制裁叛徒裴如海的情节中,又一次“节外生枝”:江韵清为报仇突然向鹿友祥开枪,打乱了马天目等人的计划。该回合的演绎,江韵清这一条线始终未露,在枪响之后以“闪回”方式倒叙出过程。遭陆怡算计恼羞成怒而中风瘫痪在床的督察长范义亭,在陆怡穷凶极恶逼迫书写字条时,突然奋起刺中陆怡手背,并在江韵清配合下制服日本间谍。旋即镜头闪回到三天前,马天目与范义亭谋划、范义亭向管家交底的情节,观众才恍然大悟。其实,这是全能视角的编导“制造”出的意外,使用闪回插叙的手段,完成了“挽套子”和“抖包袱”的过程。

人物:传奇英雄与历史群像

谍战戏成功的关键,不仅在于故事的稀有性、情节的吸引力和动作的刺激性,更在于人物的塑造。在波诡云谲的极端环境下,人物很容易概念化,角色变为谍战桥段的棋子。

但《前行者》既注重营造叙事悬疑,也未忽略人物塑造,剧中角色是有前史、有情感、有个性的“人”。

首先,双男主人设从生死兄弟到谍海对手贯穿始终,既决定了冲突的剧烈程度,也使两个主角在旗鼓相当的生死较量中站立起来。

张鲁一饰演的马天目是传奇般的英雄,他温文儒雅,彬彬有礼,精致得体的外表下,是全能的地下党情报人员。他智商和情商都超凡脱俗,体力和技能皆堪称一流,阻击、暗杀、卧底、设计连环套,又对酒、咖啡、音乐很有研究,在复杂多变的环境中几乎无所不能,是一个具有个性色彩的正面人物。

而聂远饰演的唐贤平,顽固反共的立场和生性机敏多疑的性格,是这个人物的特质。这个角色折射出人性的复杂与多变,他一方面内心良善未泯,反对腐败和丑恶现象,另一方面死硬效忠,对政敌凶狠残暴毫不容情;一方面信任自己的兄弟,另一方面的职业敏感又让他不断怀疑,成为马天目最可怕的对手。唐贤平这种内心的矛盾在剧集很好地诠释出来,成就了双雄对决的戏剧张力。

人物立起来,才能真正打动人心。除了两位生死博弈的主角外,次要人物同样个性鲜明。那些舍生取义的革命者形象,突破了概念化的窠臼:吴崇信的坚韧,陈烈一身凛然正气,对马天目送他逃离买了每班船票耿耿于怀;江汰清的细腻情感体现在对妹妹的深情呵护;病死于国民党监狱的晨光,临终不忘留下信函,证明马天目不是叛徒……

对诸多反派角色的塑造,也以有个性、去脸谱化让人惊喜不断。中共叛徒裴如海,那种多疑、敏感的心理特点和叛徒的孤独心态,以及卖身投靠的凶狠疯狂被塑造得淋漓尽致。法租界华人督察长范义亭,老谋深算,八面玲珑,但也有用情专一(妻子离世多年不娶,画油画怀念妻子)的品德。看似“众人皆醉我独醒”、深谙官场之道的警察局局长余独醒,面对严刑逼供时拒不屈服,直到被抓住“疼爱”儿子的“软肋”。

《前行者》中的人物群像助推了精彩剧情,多数角色被塑造得鲜活生动。再现了百年前那个扑朔迷离的时代,有血有肉、有善有恶的历史群像,这在谍战剧中殊为难得。

(作者系河北省广播电视协会会长,资深媒体人,影视剧策划者,高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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