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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斯·汉迪:回到生命开始的地方


领教
导言
“水立方”中方主设计师赵晓钧来小组交流讲到一个观点:人常陷于固有的行为模式中不能自拔,难有“出离心”——跳出“此事此时此地”,停下来观照自己。越是早期的经历,对行为模式的影响越大。比如给婴童喂奶晚了一小时,对柔弱的生命来讲,促发的行为模式乃是应对生死的恐慌。

查尔斯·汉迪,纵然被誉为“欧洲最伟大的管理思想大师”,也称直到45岁才了解职业中的自己。他的方法就是回到生命开始的时候,检视自己工作生活的种种顺与不顺。或许,做自己最好的方式是找自己;Keep searching,不要急。
 

早期生活的烙印

 

一个人早期的生活环境非常重要。我过去并不完全这么看,或者说,至少我曾希望事情并不是这样,因为,我小时候生活的环境并不妙,我曾经希望自己是生活在不一样的环境里。但是,我现在知道,一个人早期的生活并不可忽视,我们可以反抗它,或者接受它,并在此基础上建立自己的事业,但是我们没法忽略它,或者假装我们从未在那个环境里生活过。我们的过去是我们现实的基础,同样也会对我们的未来产生不容否认的影响。很久以后,我才学会正视自己过去生活过的环境,我告诉自己,如果我要成为“跳蚤”,就必须先学会面对真实的自己,而不能去假装成其他人。

 

那么,现在我首先要回答的问题就是:我到底是谁?

 

因为工作的压力,我一度去看过心理医生。我的心理医生根本不谈我现在面临的问题,而是让我谈谈自己的童年。我有些生气:“我的童年跟我现在的问题有关吗?”我当时的心理是想尽快得到帮助,解决我自己关于生活和新工作的压力问题,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跟他说我的过去。但是,其实我的过去和现在的问题及其相关,这是我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才意识到的。

 

先从一些小事说起吧。我在爱尔兰南部基代尔郡(Kildare)的教区长大,我的父亲是都柏林西边两个教区的牧师。教区既是我们的家,也是父亲工作的地方,人们就在那儿与我的父亲见面。我的整个童年都与那个地方息息相关,他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我人生的第一个课堂。

 

很小时我就知道,门铃一响,我们就必须马上开门,因为可能有人需要帮助。我很早就明白,每个人都需要赎罪,每个人也应该得到尊敬、帮助,我们不能拒绝需要帮助的人。这些观念听上去不错,我至今也仍然这么认为。不过,我的治疗师告诉我,这种早期的影响也是我为什么无法解雇不称职的员工,或者无法直接指出他们问题的原因。我所做的只是在那儿听他们诉苦,并且安抚和鼓励他们,我在满足员工需求的同时,也要督促他们达到公司设定的目标,满足客户的要求。直到今天,我都很难对别人的要求说不。

 

在教区成长的经历还教会我,那就是无论怎样,都必须讲实话。上帝和天使会拆穿谎言,说谎早晚会遭到惩罚。有一件事,着实令我难忘。那时我才5岁,随全家在大舅舅家海滩边的住所度假,我偷偷地从厨房里拿来一块蛋糕,躲在卧室里吃了。我希望大人们会猜是猫把蛋糕叼走了。但母亲怀疑并质问了我,我承认了。母亲愤怒地让我祈祷上帝的宽恕,向大舅妈道歉,然后空着肚子上床睡觉。那晚我是哭着睡着的,我想我的生活就此完蛋了,这都是因为一块倒霉的蛋糕。奇怪的是,令他们难过的不是丢了一块蛋糕,而是我撒谎这件事情。这样的教训恐怕是林顿总统小时候没有体会过的。我告诉自己,说谎肯定要吃亏,说谎者最终都将自食其果。

 

至今,我仍然不会撒谎,如果我过海关有该报税的物品漏报的话,我一定会因为心慌而被拦下来;如果业务发展不顺利,我说不出看好的话;如果我自己觉得某个项目可能会失败,我就没法对手下的人说你们放手干吧。最糟的是,我以为周围的人跟我一样只会说实话,而实际情况可能是,他们对我撒谎的时候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所有的犯罪分子宣称自己无罪,我都禁不住会去相信,所以我可当不了陪审员。我不得不承认,我那种只会说实话的特点常令我陷入不利的境地。

 

当经理的时候,手下对我做出的每一句承诺,我都会信以为真,而当我发现他们只是随便说说,根本就没去完成工作的时候,我会极其失望。一次,我指责一位房地产开发商食言,那位仁兄却反问到:“难道你真的相信我当时说的话?”我说当然相信了。他看到我如此天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讲实话,本是一个不容置疑的优点,如今却成了我的劣势,这的确让我难过。幼年时就深植在心中的教诲,如今却成了我处事的障碍。我花了好多年才真正正视了幼年环境在我身上打下的烙印,如果我改变不了自己,我就只能开始另一种可以避开这些障碍的生活。所以,我成了一只跳蚤,无须再管理他人,而身为一名作者,我尽可以讲实话。

 

关于童年生活,还有一些方面值得探讨,因为这些都跟我今天的状况有关。我父母认为,一旦结婚就应该是一辈子的,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也不能分开。而今,离婚非常普遍,我也能够理解为什么有的夫妻分开,而有的人甚至选择不结婚。维多利亚时期的婚姻平均持续15年——就像在婚礼上许下的誓言,直到死亡把他们分开,婚姻才告终结。鉴于此,如果我们现代人企望婚姻关系持续的时间超过我们的祖先,恐怕不太现实。而且,婚姻如果不幸福,还不如好聚好散。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我就做不到说散就散。离婚这个词不在我父母的词典里,也不在我的词典里。我想,对于我们来说,接受离婚就意味着我们整个世界观的转变。因此,当夫妻双方的生活发生改变时,我们不应去改变我们的伴侣,而是要改变我们和伴侣的关系。而当我决定成为自由职业者后,我们的关系也需要随之调整。我注意到,父母离异的孩子自己也更容易选择离婚,可能正是源于他们的父母就是这样解决问题的。

 

小时候,父亲每天早上8点半会走上不到一百米独自去教堂做晨祷,他会带着家里的狗一起去,不过狗要在外面等着。如今,我早就不再和全家人一起晨祷了,不过,过去的影子还在。每天早上吃饭前,我都会出去散会儿步,不带狗,而是和妻子同行。如果我早上吃饭前不出去走上一圈,一天都会感觉不对劲。早上的散步让我能静静地思考问题,为接下来一天的工作做好准备。而且,我早晨9点前一定要起床,如果不起来就好像自己要错过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样。我总觉得,那些早上一起起来做事情的夫妻能相守度过一生。

 


金钱观的养成

 

可能是童年时家里对钱管得太紧,我在七八岁时做过一件至今都很羞愧的事。那时我开始捡拾硬币(其实就是偷啦)。我在家里面到处找硬币,妈妈买完东西回来散落的硬币、还有奶奶的钱包里稀奇古怪的硬币(我奶奶年纪太大,她肯定发现不了)。这些硬币全被我藏在抽屉里,我也不会拿它们去买东西,就是单纯地囤着,看着。可能,这也是一种盗窃癖。虽然不那么严重,或者说我就是爱钱。我后来发现,在美国很多人都有这种囤积硬币的怪癖好。9岁时,住进寄宿学校几周后,我收到妈妈的来信,她说:“我在你房间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堆硬币,我想不明白它们怎么会在那儿,于是我就把它们捐给了救助麻风病人的基金。”之后,再没人提起过那件事。

 

现在看来,我潜意识里可能是在模仿我的父亲。我父亲很善于保管钱财,无论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父亲恪守波洛尼厄斯的忠告:既不借钱,也不把钱借给别人。1946年的时候,大伯卖了自己在伦敦德里的小农场,当时卖了一个不错的价钱:14000英镑。大伯没有家室,所以钱就留给我了,但是由我父亲保管,利息就归大伯,大伯去世后则归父亲。我父亲去世之前两年,需要用那笔利息买一处房子养老,他颇为骄傲地拿出账本给我看,原封不动,还是14000英镑。我很想对父亲说,您可真是埋没了自己理财的能力。不过,我那样说肯定不是明智的,因为父亲不是一个善于投机的人。

 


教堂与莎士比亚

 

每个礼拜日、重大的节日、还有唱圣歌的时候,我们全家都要去教堂。我们前往的那座教堂的确非同凡响。教堂的外观很像一所意大利教堂,因为那位100年前捐钱建教堂的人非常喜欢那种风格:罗马建筑所特有的拱门、纷繁复杂的马赛克拼花图案。我觉得那座教堂很美,但是对于教堂所教导的内容我却颇为抵触。一想到上帝之子随时伴我左右,帮助我、敦促我,我就觉得恐怖和窒息。现在我知道那种教导只是一种比喻,但是当时的我就是怀有那样奇怪的感觉。我十几岁的时候偷偷发誓,有朝一日自由了,我绝不要再受穷,也绝不再去教堂。但是,三十年之后,我却领着教士的薪水,不仅周日去教堂,其他日子也天天去。这就是生活的轮回,我们只能希望这种轮回是一种上升的轮回。

 

多年以后,当我把自己写的东西拿给母亲看时,她对我的遣词造句大加批评,她觉得大众祷告辞和莎士比亚的作品已经覆盖了我想写的所有一切。其实确实如此,连韵律也能在那些书中找到学习的范例。自那以后,我就谨记着母亲的建议。现在的教堂想重新翻译圣经,重写祭祀词,我能明白其中的原因,但是我很高兴我学到的是早期的版本。那些优美的词句造就了今日的我。

 

莎士比亚的文字对我而言就像是另一部圣经,虽然小时候对其中的内容也有很多的曲解,但是他的作品仍然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并且让我体会到了文字的神气。仅仅就是朗读那些文字已经让我觉得陶醉,我并不需要知道那些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些文字是为谁而写。

 

偶尔,我会在假期和自己的表姊妹,还有一群未出嫁的姨妈和太姨妈们待上些日子。在爱尔兰的南部地区中产阶级的清教徒中,由两位未婚女性组成的家庭十分常见,因为那些本来可以成为他们丈夫的男人们在二次世界大战中丧生了。有一回我数过,我家一共有140位没结婚的姨妈。过去没有电视,所以一到晚上我们就会把莎士比亚的作品搬出来念。或许,我现在比当时更能欣赏莎翁的作品,但文学的种子却是在那时种下的,那些优美的语言至今仍在我的脑海里回荡。


父亲的因素


 我身边还不止是我的那些姨妈!我真的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两个妹妹,却没有兄弟,周围也没有其他的男孩。我父亲生性安静,从不运动,最多是在8月份的假期去钓鳟鱼。所以,我从不知道怎么航海、滑雪、踢足球、射击、打猎或者钓鱼。

 

由于父亲的原因所遗留的问题,会对好几代人产生影响。因为,如果我不擅长那些体育运动,我就没法教我的孩子。每个人在幼年时都需要完全的依靠父母,然而,初为人父的他们因为自己还年轻,所以没法知道孩子小的时候应该如何培养他们。年轻的父母们也没有意识到,孩子的幼年会对孩子今后的成长产生怎样的影响。也许这并不是坏事,因为,毕竟父母无法预测孩子对于自己的培养方式会是怎样的反应。如果当父母的过于严厉,那么他们的孩子可能反而更加叛逆。不过,父母为了孩子营造的家庭气氛,教导孩子的做人道理,还有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这些加起来就成为幼小孩子的世界。家庭是所有人的第一所学校,只是这儿没有固定的课程表,没有既定的要求,没有考试,也没有教师培训。因此,当我的大女儿出生时,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老天,我该怎么办?”

 

直到最近,我才重新正视童年。我想我是刻意要忘掉那段日子。我甚至在写这本书的时候产生幻觉,怀疑那所有的过去是否真的发生过。我们都难免美化自己的个人经历,但是,伟大的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在自己的自传引言中是这样写的:“重要的不是在生活中真正发生了什么,而是你到底记住了什么,以及你是怎样把它们记住的。


离开温莎城堡


正如艾略特所说:“回到你生命开始的地方,重新认识它对于你的意义。”这说的就是我。

 

只是,我在温莎城堡的工作并不容易。我发觉自己不善于服从权威。记得以前的老板曾经评价我说,我无法在别人的手下工作,但是又不能强有力地领导下属。听到这样的评语我自然不怎么开心,这就是为什么我去寻找心理治疗师帮助的原因。我的治疗室帮助我追溯过去,看清了自己的本质。

 

古希腊人曾经说过“要了解自己”,这句话被刻在了阿波罗神殿上。我觉得,如果一个人要了解自己,他首先要知道自己不属于哪种人。要看清自己是需要时间的,我快到45岁的时候,在经历了不同的职业,扮演了不同的角色之后,才终于基本了解了自己。 



查尔斯·汉迪|当代最知名的管理思想大师,管理界的预言家、哲学家。英国《金融时报》称他是欧洲“最像管理哲学家”的人,将他与德鲁克分别誉为大西洋两岸的管理翘楚。 本世界最具创见的组织行为大师,以“组织与个人的关系”“未来工作形态”的新观念闻名于世。

导 言|乔会超

摘 录|《《大象与跳蚤》,[英]查尔斯·汉迪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年4月出版,P21-34。

导演组|乔会超投稿,寇一丹整理,叶慧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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