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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人的三大牺牲

罗天昊  著有《大国诸城》  致力于国家与城市战略 

公众号  IDLuotianhao99   罗天昊国与城

 

 

京华十年沉浮,人生几度秋凉。

算得失,测悲喜,天地为秤,准在公平。

 

近日,在京工作的东北青年曹远航,因在街头骂北京本地人,引发众怒。事情曲直,一目了然,但是,其对于外地人和本地人的畸形观念,却值得警惕。

 

在定居北京之前,本人早年因缘际会中,曾在九座国内城市工作,再加上故乡与上大学的城市,正式工作和居住超过半年以上的国内城市,达到11座,涵盖粤浙沪等沿海区域,湖北等中部区域,贵州、重庆等西南区域。近十年以来,因为研究城市经济和旅游,又游历或考察了超过150座中国城市,对于国内城市的特性,也算相对了解。

 

就个人所见,北京与深圳,是到目前为止中国最博大和雄浑的城市。最直观的数据:在人口超过1000万的特大城市中,北京和深圳是仅有的两个全体市民都讲国语的城市。

 

万千宠爱,集于一身。

 

世人看到的是,北京人享受各种便利。毋庸讳言,这种现象确实存在。北京高考录取分相对低,录取率相对高,世所公认。北京集中了超级豪华的政治经济等领域的公共资源,也可明见。超过一半的央企总部,最好的大学北大清华,最好的医院协和于301等,均驻跸北京。

 

本人对于北京之弊,也多次批评,并早在六年前,就在媒体上公开撰文,呼吁“迁官迁校迁央企”,以疏导法治理北京病。朝野之间争议不休。虽逆耳,却是忠言。

 

盛名之下,必承重负。

 

世人但见人吃肉,不看人挨打。北京成就中国今日的雄伟之城,北京本地人所作出的牺牲与努力,也需为世人所理解。

 

概言之,在北京数十年的成长和扩张中,北京人作出了三个方面的牺牲。

 

一是,北京发展过程中对部分北京人的挤出效应,特显著的是很多北京人被迁移出祖居地,失去了“乡愁”。

二是,北京公共管理方面的滞后,部分成本是北京人扛的,比如,车辆管理不够到位,导致车牌紧张,有些北京人都无车可用。

三是,北京作为首都,必须顾全大局,比如,作为链接华北、东北和漠北的三北交通中心,拥挤成为北京人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正是因为宠爱和苛责集中于一身,北京人容易成为争议焦点。

 

肯定外地人的贡献,也肯定北京人的牺牲,逐步改善城市管理水平,以发展化解矛盾,方为正道。

 

(1)      繁华之都的两面:外地人的汗水,北京人的乡愁

 

《五环之歌》,风靡天下。

 

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

啊,五环,你比六环少一环。

 

一部北京城的发展史,也是一部北京土著的迁徙史。

 

从二环到六环,数十年来,北京层层外扩,逐步成为一个面积庞大,人口众多的国际化

大都市,在此过程中,无数的北京人为了北京的建设,做出了牺牲。

 

2017年为止,北京市的建成区面积,超过1000平方公里以上。与此同时,2017年,北京总人口扩张到2170.7万人。其中,外地人794.3万。再加上近三十多年来从外地入籍北京的数百万新北京人,北京在改革开放之后,接纳了多达1000万以上的外地人。占总人口比重超过一半以上。讲数据,北京是名副其实的博大之城。

 

在千万新北京人背后,是部分老北京人看不见的牺牲。

 

本人有不少的北京朋友,有人青少年时期在北京二环里的长大。因为北京的扩张,顾全北京发展大局,从内城逐步外迁,有迁到三四环的,也有迁到五环外的。

 

据初步统计,北京市从内城向外城迁移的人口,在百万以上。东直门,西直门,以及很多已经被淹没的胡同和街道,成为很多人的回忆。

 

少年曾是主人,再去已成客人。

 

在很多外地人告别故乡的同时,这些本土北京人,也成为失去故乡的人。

很多外地人有故乡可回,可是他们,身在北京,却无故乡可回。

 

此外,在北京的建设过程,很多北京的老建筑不可避免地受到部分破坏,甚至是有的连地名都改变或者消失。多年前,北京城区合并,曾生活在崇文区和宣武区的老居民,故乡的名字就被悄无声息抹掉。

 

北京人,你羡慕他拥有整个世界,却不知道他已失去了乡愁。

 

乡愁,对于一个国家化大都市,一个大国的首都的居民来说,竟成为一种奢望。

 

北京人的痛与牺牲,同样值得铭记。

 

何谓繁华,何谓包容?

 

北京的繁华,是无数北京市民一砖一瓦所造就,其中,尤其不能抹杀一代又一代的外地人,他们的汗水,让北京变得更美丽。

 

同样,北京能够成就博大之城,容纳一代又一代的移民进入,没有本地北京人的牺牲与包容,也难以实现。

 

一体两面,不可偏废。

 

(2)      城市管理滞后,本地人和外地人都作出牺牲

 

首堵之称,名不虚传。

 

北京堵车,病症明显,但是,病根却容易找错。

 

不合理的产业和公共服务布局,是导致北京堵车的重要原因。大部的央企总部,大部的机关,最好的医院和大学,都在城区,早上全部进程,晚上全部出城,形成潮汐车流。

 

疏解北京功能,才是良药。也正因为如此,才催生了早期的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以及其后的雄安新区。预计未来随着雄安的落成,功能上的“减法”,将缓解北京病。

 

本人多年前即提议迁官迁校迁央企,也是基于这个判断。

 

此外,管理的滞后,最后带来的成本与弊端,也由全体北京居民承担,外地人和本地人,慨莫能外。

 

以车牌为例。

 

北京实行车牌摇号,以及限制外地车牌在核心时段进入北京。背后的争议一直存在。

 

很多人提出了不同的解决办法,比如车牌拍卖。或者车牌放开,同时提高停车费,动态控制。

 

当下一刀切的摇号和禁止外地车进入,并非上选。东京,人比北京多,车比北京多,但是井井有条。

 

但是,管理的滞后,最后的成本,是所有人承担。这其中,也涉及到一些北京本地人。

 

东北青年曹远航引发众怒的众多原因中,其中有一条,就是炫耀他的北京车,而与此同时,部分北京本地人没有摇到号,作为一个本地人,连本地牌都没有,着实让人难以平静

 

作为B面,北京车可以通行外地,外地车牌却无法进入北京,也引起了路权之争。

 

这些矛盾,并非北京本地人所能控制。很多时候,决策者才有能力改变现状。

 

从某种意义上说,北京本地人也承担了成本,做出了牺牲。

 

 

(3)全国一盘棋,北京有大局

 

全国一盘棋,首都有大局。

 

其实,北京除了是全国的政治文化和科技中心之外,还有一个被遗忘的功能,就是,北京本身作为一个城市,还是华北、东北、漠北的三北交汇中心。

 

尤其是在交通和流通领域,这种特点,决定了北京不可能完全拆掉各种市场,也无法拒绝交通方面的资源紧张。

 

尤其是对东北而言,北京至关重要。

 

东北在中国非常特殊,由于东北的东半边出海口被朝鲜和俄罗斯封死,东北仅拥有大连等少数几个出海口。东北的资源交换,主要是通陆地交通。与广阔的内陆实现经济流通。北京是东北货物入关的最佳通道。

 

北京如去掉区域性的物流基地,以及批发市场,将大大增加华北、东北等地的物流成本。导致其资源无法畅通。要素流动减慢,制约其发展空间。尤其是东北,将形同被卡住脖子。

 

国家强调东北振兴,在此情况下,借重北京,成为东北未来的重要战略选择之一。

 

东北对于北京同样重要,东北是很多北京很多企业的市场,比如,东北就是现代汽车的重要市场,也是近年现代汽车增长最快速的市场。

 

东北需要北京。

 

为了兼顾东北,北京的区域物流基地,暂时还无法全部搬迁,很多交通中转站,也会保留部分。

 

全国一盘棋,北京人也是棋子。尤其是,北京为东北的交通和物流承担了部分成本,做出了贡献和牺牲,东北人需要记住这个情。

 

不谈情义,仅从经济发展角度,计算利益得失,作为东北人,曹远航对于北京人的态度,大为不智。

 

(4)      外地人的三大贡献

 

回头说说外地人。

 

截止上年末,非北京户籍人口近800万人,而户籍人口中,数百万人是改革开放之后入籍的新北京人。追溯起来,超过半数人是外地人。

 

劈开每个北京人,里面都藏着一个外地人。如何分得清楚?

 

外地人不可或缺,在春节时期最为典型,很多北京人突然觉得到,生活不方便了,保姆请假了,超市外地人走了。

 

概言之。在北京的发展过程中,外地人也有三大贡献。

 

一,外地人是北京建设和发展的重要力量。

 

北京的发展,是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结果。本地人和外地人。

 

常识,世所公认,无需多言。

 

精英阶层就先不说了,尤其要关注的是外地农民工。

 

正如小品之王贾冰小品里说的:

城市里的方方面面,角角落落,哪个地方少得了农民工?

 

二,外地人是北京开放的成果也是动力,激发了城市活力

 

全球最顶级的城市,无一不是多元之城,开放之城。

北京净流入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接近40%,在国内排名比较靠前。

 

何以为国家中心城市?

不仅在于经济之强盛,商业之繁华,人口之鼎盛,建筑之高大,更在于有开放包容的气度。

 

容纳足够的移民,体现了城市的开放度和包容度。以及自我更新能力。

 

开放多元的城市,各种新思想、新创意不会轻易被排斥.容易打破利益之争,减少内耗,推动改革更容易。

 

三,移民让北京永葆青春

 

去年末,北京60岁以上常住人口占比16.5%。户籍人口老龄化率,则达到了24%以上,

北京近800万外来人口中,多数是青年,这些青年人口,将北京的老年化率。降低了一半。

 

   不停有外地人来,不停有青年来,北京才可以永远充满活力,常变常新。

 

 

(结语)

 

地域之争,族群之争,历来是国家安定的大忌。

 

治国如治水。

 

为上位者,需要秉持公心,疏通管理之弊,促进改革,在发展中解决问题,同时,也要兼顾各方利益,市场资源,鼓励竞争,但是在公共资源的分布上,需要相对均衡。

 

一个城市走向伟大,必然是有包容四方的志向与气度。北京人,外地人,均为北京未来发展的最宝贵资本,需要珍惜,并且善用。

 

开放,包容,博大,活力,北京四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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