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互联网金融如何整治？

2016年5月29日，中国人民大学律师学院院长、广东融关律师事务所主任徐建应邀参加中国（深圳）第二届创互联网金融无限未来高峰论坛，在论坛上，徐建院长针对当前互联网金融面临的法律环境、司法部门的执法现状、互联网金融企业普遍存在的法律问题及解决方案发表演讲。

一、  整治不能搞严打

去年以来，一些互联网金融公司出现经营危机，个别公司甚至诈骗钱财，跑路不断，中央决定对互联网金融进行整治是完全必要的。但是，这种整顿并不应该采取当年搞严打的做法。不讲法律，不讲程序，不讲人权，不计后果，不应该搞得人人自危，人人不安，更不应该把水和孩子一起倒掉。

 

应该看到，互联网金融是国家的发展战略，十部委的《意见》也是把“鼓励创新”放在首位，“防范风险”放在其次。互联网金融是一个新生的事物，有无限的生命力创造力，以致于现行法律都无法对它规范，《互联网金融管理办法》迟迟无法出台。在法规不健全的前提下，能判定一个企业的合法非法甚至罪与非罪吗？而且这次整治又将法规的制定推后，明显是管理层试图通过这次清理整顿来先破后立，为立法摸经验、打基础，这是无可厚非的。

然而，现行公安对涉案P2P企业都是采取一抓人、二封账、三停平台的做法，殊不知，公安并不能决定罪与非罪，法院才有权决定罪与非罪。如果判无罪，错案已铸成，损失已造成，如何赔偿？如果判有罪，涉案财产又如何处置？由于非法吸存是平台、投资人、借款人三方合谋共同侵犯了国家金融秩序，查封的财产应属赃款，收缴国库，但由于是涉众型案件，往往又错把投资人当受害人，因此，法院都不敢判追缴。而将查封款项送交执行，但执行局也无法处理，一是没有法院判决，二是不属人身伤害不能刑事附带民事诉讼，三是技术上无法做到合理公平的分配。因此，这些问题都需要在整改中加以解决。我希望，管理层应该把互联网金融出现的问题作为前进中的问题进行整改，不搞一刀切严打等运动式整顿，防止走向极端，引起恐慌。

二、 整治应树立标杆

这次整顿的目的是为了规范互联网金融业态，提高风险意识，打击害群之马，建立互联网金融的长效管理机制。我认为，对有原罪的、以坑蒙拐骗为动机的P2P应坚决打击；对经济实力不强、资信不够等企业应让其望而却步，劝其退出；对其他企业应加以保护边整边改。现在的难题是，究竟要按照哪个方向哪个模式去改？如果严格按照“四个红线、十一个不准”几乎没有哪个企业可以过关，退一步讲，即使有以上的问题，是否就是违法犯罪呢？如果大家都违法，只能说明法有问题，正所谓，“法不治众”，能只是企业的问题吗？我们国家实行的是成文法，他的好处是全国统一，坏处是法律滞后，所以，这次监管层先整顿后立法也是出于不得已。再说，全国性的立法并非易事，一是互联网金融的创新模式五花八门，对错难下结论；二是涉及十个部委的立法很难统一；三是即使立了法也很难精准，容易过时。因此，我建议应由深圳先行，搞特区立法，起草权放给互联网金融商会和协会，最后交人大通过。这样，不影响全局又可以带动全局。

 

没有成文法是否就不能整顿呢？我认为不是，那就应该适用判例法。这种法的特点就是不统一但及时有效。我希望，监管层能将他们心目中理想合规的互联网金融企业拿出三五个先进典型，或者找出十个八个合规产品在业内推广，或者找出一个整改有方脱胎换骨的企业典型作为执法的样板。

 

比如，深圳的融金所，在经公安查处后，没有采取极端措施，而是将高管全部取保，企业账户没有查封，平台没有关闭，在公安的监督下，在律师的配合下，将企业的经营模式、各种产品进行合规改造，取消资金池，取消自保，重新赢得了投资人的信任，业务不减反升，坏账逾期大幅减少，仅有1.2，比银行的坏账率还低。今年是融金所三周年，我给他提了个辞，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我想，许多互联网企业经过这次整治，都会向融金所一样，有一个利好的结果，但前提是你必须碰到像福田经侦这样高水平的执法者。

 

值得注意的是，经侦出手应针对真正的集资诈骗，而应对非法吸存应该是先由行政主管部门进行罚款、警告、整顿等行政处罚前置，再次违法再进行刑事处罚，就像逃税，先由税务部门前置处罚，第二次再追刑责那样。

三、整治要倚重律师

这次整顿的主体当然是监管层，被整治的是几千家互联网金融企业，但是在这两者之间，还应该有一个第三方的专业人士的加入，那就是律师。对律师大家并不陌生，但对律师的尊重和重要性，大家未必知道。我曾经在香港受到李嘉诚的邀请，不为别的，就为他的律师想当司法部的委托公证人，而我受司法部的委托，在香港负责此事。李嘉诚说我二十四岁做塑胶花的时候，佘颂平律师就跟着我，我有今天离不开他，没有他点头我不敢签任何合同，他是个好人，我担保他的一切，希望司法部能批准他做委托公证人。我当时非常感动，不为别的，就为这样一个富豪能为一位律师而礼贤下士，能有一个律师在他心目中有这么崇高的地位。

 

话说回来，在这次整治中，律师能起什么作用？律师能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为你诊断你的P2P平台是否有问题，是否要整改，如何整改。如果有需要，监管层愿意买法律服务，我们也可以代表监管层到P2P企业去摸底排查，提出问题供监管层决策处理。为此，我们融关律师事务所专门组织了互联网金融法律服务中心，愿意为大家效劳，有需要的可以与我们联系，让我们一起成长，共同为了互联网金融企业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