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以倒塌的方式胜利

 

今天一早，看到消息说，当年北京奥运上，三个中国女子举重运动员，因为服用兴奋剂，金牌资格国际奥委会被剥夺。

 

8年过去了，奥运冠军的光环以及当时的奖金，估计都已经消费得差不多了，被剥夺金牌资格又如何呢？当年屈居她们之后的运动员，也不可能因此获得奥运冠军的荣光了。破坏规则者改变了危害了别人的命运，享用完金牌的好处之后被拿走过气的奖牌，这不是惩罚，甚至是奖赏。

 

这一切，跟我们这些观众关系不大，唯一的关系，大概就是证明了我们当初给她们的祝福、喝彩、掌声是廉价的，或者干脆说，给她们祝福、喝彩和掌声的人们，挺傻的。

 

在这片土地上，这样的教训太多了，“一切皆有可能发生”。所以，多年来，面对那些“巨大的成功”，我基本上能够做到不为所动。当我在上一篇文章中祝福凤姐，有读者留言说我的祝福不够真诚。我笑了，有些读者太聪明，一下子看到了我的虚情假意。

 

是的，我是知道的，凤姐有过不择手段的炒作经历，甚至在温州动车事故中有过冷血的公开发言。但这是个“流行比脏”的时代，更大的成功者，更大的肮脏在那里，我无力表达什么，何必对凤姐的过去说三道四呢。

 

当然，这篇文章不是说凤姐，而是说王石。王石是谁呢，众所周知的名人。那形象曾是极佳的——靠盖房子，几乎成了中国最NB的企业家之一。

 

只是，王石的形象，在我的心目中，2015年万宝之争开始后没多久就开始倒塌了，到今天，是彻底倒塌了，而且是以他胜利的方式，彻底倒塌——当然，只是在我个人心目中倒塌而已，而我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所以，王石若看到此文，请不必介意。

 

所谓的万宝之争，持续了大约1年半，如今基本落幕了。持股15.31%的华润将股权以约370亿的价码转让给深铁集团，持股14.07%的恒大表示唯深铁集团马首是瞻，再加上万科管理层的持股，这些股权，已经远远超过了宝能25.4%的持股比例。重要的是，深铁集团，已经表态支持万科现有管理团队的稳定和公司发展战略。

 

更为重要的是，宝能已无力应战。监管层已经将宝能定性为“野蛮人”，政策已对险资的投资行为进行了限制。腹背受敌，不仅没有吃下万科的可能，整个宝能系还可能因为“野蛮人”的标签，面临更大的窘境。宝能的姚老板，已经“认命”，表示欢迎深铁投资万科——这就对了，姚老板，千万别听凤姐“不认命”的鸡汤，不认命真的可能会没命。

 

2016年岁末，因为监管者突然抛出“野蛮人”和“妖精”这样的观点，市场突然显得肃杀，正在节节攀升的A股，从小阳春直接入冬。

 

监管层这样的定调缘起，大约就是万宝之争。在肖钢时代，监管层对万宝之争一直是沉默的，不介入资本之间的争夺。一个裁判就应该这样，只要格斗在规则之下进行，应该保持不动声色。裁判的公平，不是同情处于下风的一方，而是维护规则。

 

截至目前，我仍然不知道宝能系在股市买股票到底犯了什么“规”。只是听到对它的道德抨击——你的吃相不好看。

 

风向是怎么转变的呢？我相信这背后一定有一种力量起到了作用。这个力量是谁，暂且不表。但有一点你可以相信，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是愿意不择手段的动用能够动用的一切力量的。连凤姐都知道运用一切手段改变命运，何况王石？

 

王石对于宝能的进攻，开始是蔑视，然后是激烈反抗。一个公司到市场上发行股票，就是公开出卖的，你拒绝别人买的唯一办法，就是提价。提价的具体办法，就是自己出更高的价格把它私有化，让别人买不到。王石最初的傲慢，大概建立在可以很容易找到资金的心理之上。于是，停牌，寻找盟友，然而并没有找到，连多年的大股东华润都不出手。

 

这个世界上，钱和权是最有力量的两种东西。找不到“钱”的支持，大概就会想到找“权”的支持。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在2016年的11月，王石甚至还表达了对姚振华的歉意。似乎，王石终于对资本表现出了应用的尊敬。但这可能是假象。

 

12月3日，证监会主席突然对万科管理层进行了“神助攻”，股灾时被称作救市小甜甜的险资，突然成了妖精。然后就是保监会表态，对保险资金进行限制。这再一次证明，做生意，最大的风险，是政策风险。

 

在这个过程中，宝能系的吃相，确实有些令人不解，比如血洗南玻管理层，再加上恒大在股市上快进快出显得更为难看，尤其是宝能甚至想要染指格力，在实体经济不景气的背景下，这些资本举动为“破坏实体经济”提供了“材料”。

 

政策的酝酿，不排除有利益者的影响，更会充分利用市场的情绪。当我们看到政策突变，其实，背后已经发生了很多故事。只是，这些故事我们看不到罢了，我们看到的是风云变幻的政策压力之下，宝能的前海人寿，迎来了来自北京的“检查组”，一些产品和业务被叫停。

 

然后，王石期盼已久的白衣骑士，深圳地铁集团终于来了。

 

据报道，国资委出面，华润与深铁在2016年12月下旬，达成了转让协议。也就是说，2016年12月，证监会、保监会、国资委的出现，都有利于王石一方。至此，万科管理层，从原来背靠央企华润，转而成功背靠地方国企深铁。为什么对民企宝能那么拒绝而过有资本趋之若鹜呢？自己想吧。

总之，至此，那个曾经拿着高薪、爬山、游学、吃红烧肉、搞慈善、做广告代言人的王石——在失去那样的生活一年半后，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可是，这场胜利，来得并不光彩——对民营资本的鄙视，对市场规则的漠视，以及令人遐想的对于政策的巧妙运用。当初放弃股权，如今丢失光彩，老之将至，不知王石如何总结自己到底得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