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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 台词精选长译篇(6)流浪者·久别喜重逢

二、黄金年代(1955—1984)

概述


1955年是长影译制片发展史上重要的一年,这一年东北电影制片厂正式更名为长春电影制片厂,这一年诞生了一部优秀的译制片——印度影片《流浪者》 ,这一年在这部影片中为丽达配音的著名配音演员向隽殊声名鹊起。这一年是长影译制片黄金年代的开局之年,这个时段开创于1955年,跨越1966—1976年的动乱年代,一直到八十年代初期,还余音袅袅。 忽视长影译制片的人们认为长影译制片是单调的(也许是没看过,因为几乎所有媒体讨论的译制片主要是文革后上映的)。国别是单调的,仅仅是苏联及其他社会主义国家,内容是单调的,无非是红色的一枝独秀。实际上,对于黄金年代及其以后的长影译制片来说,这说法完全不符合事实。在上一个历史时期,这种情况确实存在,那个时期全国的译制片生产也没有西方影片。而在这个历史时期,这种现象完全不存在了。自国别而言,除社会主义国家的影片外,也有一些西方国家的影片开始引进,特别是日本影片大量引进。其中不乏在日本电影史上赫赫有名的佳作,如《姐妹》、《浮草日记》、《二十四只眼睛》;1956年首次译制南斯拉夫影片《当机立断》、意大利影片《罗马十一时》、法国影片《禁止的游戏》;1957年首次译制英国影片《人间地狱》、缅甸影片《她的爱》、阿根廷影片《血的河流》、埃及影片《美好的日子》;1958年首次译制墨西哥影片《躲藏的激流》、西班牙影片《骑车人之死》、联邦德国影片《失业的自由》、希腊影片《伪金币》;1959年首次译制蒙古影片《星火》、挪威影片《如此一个夜晚》;1960年首次译制了玻利维亚影片《瀑布》。自内容而言,首先,所谓从社会主义国家引进的影片中也不乏一些世界名著,如肖霍洛夫的《被开垦的处女地》《静静的顿河》,普希金的《上尉的女儿》,契诃夫的《脖子上的安娜》,屠格涅夫的《前夜》,托尔斯泰的《复活》;在思想性艺术性上具有特色的民主德国《马门教授》,匈牙利《军乐》;惊险样式的罗马尼亚片《多瑙河之波》《无名氏画像》,不可用说教一类的词一概而论。

其次,就影片风格而言,这个时期的影片中除所谓红色题材外,也有不少科幻片、战争片、生活片,许多影片还从一个侧面表现了苏联等国家的美丽风光。这些都不会随着时代的改变而淡去其光芒。即使是所谓表现“过时意识”的影片中也有许多佳作,如表现妇女摆脱家庭束缚,参加工作的波兰影片《伊伦娜,回家去》就是一部优秀的,风格轻松活泼的生活片。而著名红色题材影片《毁灭》,则表现了面临大战的红军战士的复杂心情。就影片的影响力而言,这个时期诞生的脍炙人口的佳作不胜枚举。前十年的《静静的顿河》《海底擒谍》《驯虎女郎》《好兵帅克》《天堂里的笑声》《欧也妮葛朗台》《魔鬼集团》《台尔曼传》《多瑙河之波》《流浪者》《一仆二主》《忠诚》《百万英镑》《上尉的女儿》《复活》以及曾经影响了几代人的《保尔柯察金》,文革中的《鲜花盛开的村庄》《卖花姑娘》《摘苹果的时候》《看不见的战线》《原形毕露》《空中舞台》《斯特凡大公》,以及文革后最初十年的《舞台生涯》《摩登时代》《一个国王在纽约》《蝴蝶梦》《摩羯星一号》《哈里之战》《特殊的战争》《失踪的女人》《疯狂的贵族》《春香传》《临时工》《永恒的爱情》《人证》《妈妈的生日》《阿西们的街》《浪花之恋》《神秘的黄玫瑰》。特别值得一提地是,上译著名配音演员曹雷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提到,《卖花姑娘》在上海上映期间,曾发生踩踏死伤事故,称之为电影史上的奇迹。有些朋友津津乐道于文革期间的上译译制片,但实际上,文革期间上译译制片的精华是它的内参片部分,而这些影片只供少数人或少数单位欣赏,普通老百姓难得一见。其中部分影片走入寻常百姓家是八十年代以后的事情。就影响力而言,远不如长影当时译制的朝鲜片。就演员阵容而言,在上一个阶段开始起步的一代巨星已表现出鲜明的个人风格,张玉昆的热血、亢奋,车轩的一专多能,赵双城儒雅背后的冷酷。彭勃正角的大英雄气概和反角的骄横跋扈。陈汝斌的松弛、油滑。向隽殊的端庄、大气的大青衣范儿,马玉玲的活泼、俏皮,李铧的狂野、豪放。张桂兰逐渐摆脱了早期过于质朴的风格,重重的鼻音为她平添女性魅力。白玫以塑造贵族妇女见长,但她在《流浪者》中塑造的里列,同样成为这个时期的经典作品。这个时期还诞生了长影最优秀的两位小生大师,徐雁和孙敖。徐雁的青春、纯情和孙敖的冲动、高傲都成为这个时期长影群星谱里的领军人物。六十年代,长影配音演员的第二代开始崛起,男声有徐丹、吴永庆,女声则有李真、刘柏弘、张慧君、赵文瑜,这一代人虽然还在起步阶段,但已开始逐步展露鲜明的个人风格。李真略带仙气的贵族范儿,刘柏弘的冷静中的纯情,赵文瑜温暖的老师气派,都开始逐渐为观众熟悉,喜爱。特别应该提到那些文革以后消失的优秀声音,冷酷到极致的高荣第,阴险到极致的卢志平,至今仍被许多观众津津乐道。

精彩配音片断导赏

1955年


《流浪者》

长春电影1955年译制完成的这部印度黑白故事片表现的是法官纳贡拉特和妻子里列本来是幸福的一对,却因为一次意外事件彻底改变了命运。在一次旅游中,里列不幸遭遇匪徒绑架,而绑架里列的匪徒正是纳贡拉特的死对头扎卡。扎卡本来是一个无辜的人,只因他父亲是一个强盗,被认定“法官的儿子一定是法官,贼的儿子一定是贼。”的纳贡拉特捏造罪名关进监狱。心怀不满的扎卡,下决心要报复纳贡拉特。他放走了里列,却派人到处宣传里列和自己有染,纳贡拉特为保全他自己的“名誉”,大雨之夜,将身怀有孕的里列赶出家门。里列就在这大雨滂沱之夜,在大街上,生下了纳贡拉特的私生子—拉兹。成年以后的拉兹,为生活所迫,在扎卡的诱惑下,由流浪儿逐渐沦为惯偷。在一次行窃过程中,拉兹巧遇童年时的伙伴丽达,并迅速坠入情网。甜蜜的爱情生活使拉兹重新反省过去,下决心和过去彻底决裂,去过新的生活。然而,在付诸实践的过程中,拉兹的计划遇到了重重阻力,富人们拒绝他,扎卡死也不放过他。拉兹万般无奈之下,在一次搏斗中,杀死了和自己的母亲纠缠不休的扎卡,并因此被判罪入狱。丽达从拉兹母亲那里了解了事实真相,下决心为拉兹做无罪辩护,并几乎获得成功。然而正在这时,意外发生了,里列在马路上巧遇害自己一生不幸的纳贡拉特,百感交集,精神恍惚中,被飞驰而来的汽车撞倒,送进医院。临终前,她把全部事实真相告诉了拉兹,拉兹怒火中烧,拔刀冲向纳贡拉特,再次被判罪入狱,并被判处死刑。丽达再次挺身而出,在法庭上为拉兹做无罪辩护,她忍受着巨大的精神痛苦,为伸张正义,当众揭发了养父纳贡拉特和拉兹的父子关系之谜,说明了拉兹拔刀杀人的真正原因。由于她据理力争,拉兹被减轻处罚,纳贡拉特也从这件事情中,认识到了自己的罪恶,改变了自己的错误认识,与拉兹冰释前嫌,影片在拉兹与丽达海誓山盟的高潮中落幕。

久别喜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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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2 久别喜重逢--选自流浪者 来自中国配音网

这段台词表现的是拉兹偷窃后,为逃避警察的追捕,想找个地方暂时栖身,他冒充钢琴修理工,闯进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公馆,不想这却是大法官纳贡拉特的家,又在这里巧遇童年时代的恋人丽达

丽:我父亲去世以后,就是他照顾我。他为了我能继续求学,就搬到孟买来了。他待我很好。

拉:哦,这么多财产都是法官自己的吗?他一定受了很多贿赂发的财吧?

丽:这您可想错了。他是忠于法律的,他从来不饶恕犯罪的人。

拉:嘿——,但愿我们俩别打交道。

丽:嘻嘻——,您不要怕。要是有人控告了您,由他审你的时候,您可以找我当律师。(说着指指自己,语气里多少有几分自得。)

拉:找您?嘿嘿——,我还以为,嘿嘿——,您是一位女学生呢。

丽:您又猜错了,再过两个月我就要领到文凭,成为正式律师了。

拉:嚯,这儿有律师,又有法官,我看可以开庭审判了。被告人也不用到远处去找,我就是。

丽:您? 为什么要审判您呢?

拉:我偷。

丽:现在?

拉:我掏别人兜儿,偷别人钱,偷别人贵重东西,这是我的职业。

丽:你可真会开玩笑,您坐吧!

拉:您不相信我的话?

丽:不相信!我知道您是位很体面的绅士。

拉:(玩世不恭里带着激愤的情感)社会上很多人犯了这样的错误,有些人净做坏事,就因为他有钱,穿了漂亮衣裳,人们都尊敬他,称他为绅士。而那些诚实的穷人,每天辛辛苦苦地做工,还常常饿着肚子,就因为他买不起漂亮衣服穿,人们说他是贼,是流浪汉,是罪犯,甚至还要把他们逮去关起来,所以说那些有钱的财主们才是真正的贼,和我一样。

丽:嘻嘻——,您是在银行里做事吧?您是兑换钞票的吧?

拉(顺水推舟地):啊,对对对对,我常常到银行里去,嗯,常常在那儿兑换兑换钞票。

丽:嘻嘻——,请坐。先生,您贵姓啊?

拉:(看到丽达的照片)(自语)她怎么在这儿?(对丽达)这是谁的照片?

丽:我的。

拉:你的?

丽:我的。照了很久了,小时候过生日那天照的。

拉:您叫什么名儿?

丽:丽达。怎么?

拉:(意外、惊喜、深情地)丽达。我真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吗?你还记得你那一年过生日吗?我现在请您到我家去看一看,走吧!

(在拉兹家,丽达看到挂在墙上的,自己的照片。)

丽:拉兹

拉:丽达

丽:拉兹,你——

拉:我们又见面了。

丽:我真不敢认你

拉:很多年没见了。

丽:很多年了

拉:我很想念您。到处找您。

丽:真找我了吗?你没忘了我?

拉:这你还怀疑吗?我恨不得立刻见着你。

丽:拉兹——。

(丽达和拉兹来到一个水塘边戏水)

丽:嘿嘿——怎么样?这个地方很深吧?

拉:我要是淹死啊,非拉着你不可。

丽:(拉住拉兹的手,深情地)上来呀!(恶作剧,猛一松手)下去吧!

拉:你等着吧!

丽:(正换衣服,猛一回头,看到拉兹。嗔怒地)你来干什么?没听说吗?姑娘换衣服的时候,好人都回避着不看。

拉:哈-,没有,没听说过。我不是好人吗?

丽:不。(俏皮、深情地)你是野人。

拉:(陡然愤怒地)野人?!

丽:嘻嘻——哈哈——,你追吧!你抓不着我!

拉:我看你还往哪儿跑?

丽:(吃痛喊了起来)啊——,你疯了?你拧的人多疼啊?!你真是野人。

拉:我是野人?!

丽:啊——,你是!你是!野人!

拉:(愤怒之下,动手打了丽达,愤怒地,内心无限痛苦地、激愤地)野人,流浪汉、野人。以后我永远不许你拿这样话叫我,我从小时候就讨厌人家说我是流浪儿、是野孩子,我一听到这些话,心里像刀扎似的难过。我真没想到你也拿这样话叫我。

丽:(知道自己错了,郑重、严肃地)原谅我吧!拉兹。你想打我吗?打吧!

拉:打谁呀?打你?打我自己吧。

丽:哎,哎——

拉:嗯—

丽:看什么?

拉:嗯——。

丽:(深情地)想什么?你来。

拉:哪儿?

丽:到我这儿。

拉:干吗?

丽:不干什么。

拉:不干什么?

丽:嗯——

拉:嗯—

丽:嗯——?

拉:啊

丽:嘘—不许你看我。你看月亮,你看——

拉:不,我看云彩。

丽:你为什么发愁呢?你为什么不看月亮,偏看乌云呢?不能告诉我吗?

拉:我没有不能告诉你的话。丽达。

丽:嗯。

拉:我们十二年没见面儿了。

丽:是啊。

拉:(忧伤地)这十二年有了很多变化。

丽:这是纳贡拉特说过的话,我看并不这样儿。你不觉得吗?我们还和从前一样好。”

拉:(忧伤地)他的话很对,你现在还不完全了解我。现在,我做什么?我是个什么人?我的生活、我的家庭,你什么都不知道啊,丽达。

丽: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就知道,你就是——,我爱你。

拉:丽达,你实在太好了,真像个小孩子。

丽:你才是小孩子呢!野人!

拉:(无奈、伤感地)野人就野人吧!

丽:你看

拉:月亮?

丽:嗯。你看她在微笑呢。哎,你知道吗?我快过生日了。

拉:你过生日?

丽:嗯

拉:你多大?二十了?

丽:嘘!不许问姑娘多大了!你过来我告诉你。(低声)21

拉:(猛然抱住丽达)

丽:(猝不及防)哦。不。她在看我们呢。

拉:谁?

丽:月亮

(一轮皎月,丽达之歌响起)


画外音


这是《流浪者》这部脍炙人口的影片中最为脍炙人口的台词之一,在这段台词中,丛连文老师塑造的拉兹的心情是复杂的,重逢的喜悦、激动自然是这个时候情感的主线,但该如何面对自己此前的生活呢?要不要对自己的心上人讲出自己真实的生存状态呢?讲了恋人会怎么想?这些问题让拉兹纠结。而当丽达偶尔不经意地触及这一敏感话题,特别是把拉兹开玩笑地称为野人,会使拉兹突然变得暴躁、易怒、失态,那是他心中揭不得的一块伤疤。向隽殊老师塑造的丽达则要单纯的多,儿时亲密伙伴的重逢,让她喜悦兴奋,少女时代朦胧的爱情像火山一样一下子迸发了出来。在自己恋人面前,丽达是一个娇羞的小女孩儿,声音低柔、深情款款,与她在法庭上的凌厉、强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另外,还应该注意到,拉兹是一个社会最底层的流浪汉,声音里有一种长期捞社会带来的油气、玩世不恭,以及内心深处对这个不平等的社会强烈不满的愤怒。而丽达则纯然是一个富家少女,俏皮、天真无邪中,不失富家少女的稳重、大方,对这一搭一档性格的细致入微的处理,也是丛连文、向隽殊两位大师级人物处理这段台词的成功之处,是将这段台词铸造成经典的重要基石,可结合影片仔细欣赏。


英雄榜

拉兹——丛连文

丽达——向隽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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