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思项羽

   国庆放假期间，我把一本《李清照诗词集》仔细翻读了两遍。那些“凄凄惨惨戚戚”的感伤词句，应该是出自一个“人比黄花瘦”的婉约女子吧。但是我诧异，她怎么会横空出世吟出一首“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的千古绝句。让时刻在意念中想作“人杰”成“鬼雄”的我觉得，在历史长河的先人队列，惊鸿一瞥，自己就是识得那个“怎一个愁字了得”的纤纤女词人的知己呀。
  
       公元202年，三十岁的项羽被汉军围困在垓下，英雄气短，壮士无泪，那个力拔山、气盖世的西楚霸王在伴他戎马半生的女子自刎后，用那把曾把数万敌人搅得周天寒彻的佩剑，一挥而下自己的头颅，刀光剑影的尽头，在保全了高贵与尊严之时，也将自己的一生与悲壮镌刻在千年丹青史书中。
  

    尽管历朝的史学家对楚汉之争各抒己见；尽管历代的政客英豪对功败垂成有不同的省悟与警戒；尽管千秋后人对项羽的看法褒贬不一；但是从虞姬泣鬼神的垓下之刎，到李清照惊天地的绝句，谁也摆不脱“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忧怨与思念。
  
  到底是什么？能让两千年前爱意正浓的虞姬甘心为之舍弃生命。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死去千年的名字依然挂念在一个愁肠百结、风华绝代的女词人心中，国破家亡之际，她反其婉约哀怨的风格，写下这篇胜过男儿千倍英豪的诗句。又是千年之后，这首仅二十个字的绝句，让我回肠荡气、感叹万千，在秋天一个起风的下午，写下这些文字来消解心中的块垒，时不时惊出一阵寒意来。

  结论只有一个：不以成败论英雄。我想，真正的英雄应该是一个能让人时时念起的名字，是一种守住坚持的尊严，一种近乎愚钝的自信，一种能让悦己者容、知己者死的侠骨柔情。只有在人世风尘的大喜大悲中，才能看清楚许多被滚滚红尘包裹掩饰了的事物。犹如大浪淘沙，犹如浮华过尽，最不显眼的泥淖之中，才是真正的赤金所在。

   李清照的这句“至今思项羽”，会让多少自认为功成名就、富甲天下的大男子汗颜，又让多少在世俗中蝇蝇苟苟的大丈夫心惊肉跳。看来天下最有鉴赏力的要数女人的心了，是不是真男儿，只要一试便会见出高下。

   放眼看两千年历史烟云，项羽应该是一个真正的英雄，也应该是最幸福、幸运的男人了。秦宫汉榭今何在，楚河汉界又何识。没有功名利禄，没有衣锦还乡，没有泽被族裔，没有子孙封侯，没有万世不绝。但是项羽拥有一份敬重，拥有一份思念，拥有一份留在异性心中千古不朽的慨当以慷的爱恋。

 

（  文：烨儿     制作：烟笼寒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