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两个重点

【原文】王曰：“封，予不惟若兹多诰。古人有言曰：‘人无于水监¹，当于民监。’今惟殷坠厥命，我其可不大监抚²于时！予惟曰汝劼³毖⁴殷献⁵臣，侯甸男卫，矧⁶太史友、内史友、越献臣百宗工，矧惟尔事、服休服采，矧惟若畴⁷，圻父⁸薄⁹违¹⁰、农父¹¹若保、宏父¹²定辟：‘矧汝刚¹³制¹⁴于酒！’

“厥或诰曰：‘群饮。’汝勿佚¹⁵，尽执拘以归于周，予其杀。又惟殷之迪¹⁶诸臣惟工，乃湎于酒，勿庸¹⁷杀之，姑惟教之。有斯¹⁸明享¹⁹，乃不用我教辞，惟我一人弗恤弗蠲²⁰，乃事时同于杀。”

王曰：“封，汝典听朕毖，勿辩²¹，乃司民湎于酒。”

【译文】成王说：“封，我不想多作如此的告诫。古人有句话说：‘人不要只在水中察看自己，应当在民情中察看自己。’如今殷商已丧失其命，我们难道可以不大大省察这个事实？我想你要谨慎而慎重地告诫殷商留下来的献祭大臣，侯甸男卫诸侯，还有记事的太史官、内史幕僚、及献臣和各种官员，还有你的治事官员、管理休息和服装的官员，还有你的同类，讨伐叛乱的司马，保护农业的农父，掌管度量土地和居民的宏父：‘你们要强行控制饮酒。’

“假如有人报告说：‘有人群聚饮酒。’你不要放纵他们。要全部逮捕起来押送到周的京城，我会将他们全部杀掉。假如是殷商的旧臣百官，沉湎于酒中，不需要杀掉他们，暂且先教育他们。要给他们一个明确的适应阶段，如果仍然不听我们的教诲，那就不是我一个人不怜惜不免除他们的罪过了。”

成王说：“封，你要谨慎地听从我的法典，不要申辩，去治理你沉湎于酒中的民众吧。”

【说明】本节还是周公转述成王的话，这一段话有两个重点值得我们注意，一是要控制饮酒，控制饮酒并不是要完全戒酒，因为任何人都知道，完全戒酒是不可能的。因为在祭祀仪式上是可以适当饮酒的。二是在控制饮酒上，采取分别对待的措施，即周国的官员从严，如果有平时聚饮的情况，则全部杀掉。而对殷商旧臣百官，则放宽许多，给了他们一个适应的阶段。这充分说明周成王的政策是非常开明的。

全篇《酒诰》，集中在一个“酒”字上，但其着重点不是戒酒，而是节制、控制饮酒。酒能乱性，甚至会给自己、给国家带来毁灭性的灾难。这其实也就是子思所说的保持中等的生活需要的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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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监：(jiān尖)《书·君奭》：“君肆其监于兹！”《诗·小雅·节南山》：“何用不监。”《诗·大雅·烝民》：“天监有周，昭假于下。”《周礼·太宰》：“立其监。”《国语·周语》：“使监谤者。”《说文》：“監，临下也。”《方言十二》：“监，察也。”这里用为察看之意。

2.抚：(fǔ斧)《书·洛诰》：“厥若彝及抚事如予，惟以在周工往新邑。”《礼记》：“西方有九国焉，君王其终抚诸。”这里用为占有之意。

3.劼：(jié节)《说文》：“劼，慎也。从力，吉声。”这里用为谨慎之意。

4.毖：(bì毕)《书·大诰》：“无毖于恤，不可不成乃宁考图功！”《诗·大雅·桑柔》：“为谋为毖，乱况斯削？”《诗·周颂·小毖》：“予其惩而毖后患。”《说文》：“毖，慎也。”这里用为谨慎之意。

5.献：(xiàn县)《诗·豳风·七月》：“献羔祭韭。”《周礼·大司马》：“献禽以祭祖。”《礼记·曲礼》：“犬曰羹献。”《仪礼·聘礼》：“荐晡醢，三献。”《说文》：“献，宗庙犬，名羹献。犬肥者以献之。”这里用为献祭之意。献臣：即主持献祭之臣。

6.矧：(shen审)《书·君奭》：“小臣屏侯甸，矧咸奔走。”宋苏轼《闻潮阳吴子野出家》：“四大犹幻尘，衣冠矧外物。”清王引之《经传释词》卷九：“矧，犹亦也。”这里用为“亦”、“又”之意。

7.畴：(chóu仇)古同“俦”。《易·否·九四》：“有命，无咎；畴，离祉。”《书·洪范》：“帝乃震怒，不畀洪范九畴，彝伦攸斁。”《孟子·尽心上》：“易其田畴，薄其税敛，民可使富也。”《荀子·劝学》：“草木畴生，禽兽群焉，物各从其类也。”《韩非子·十过》：“革车五百乘，畴骑二千。”《字汇·田部》：“畴，类也。”这里用为“同类”之意。

8.圻父：即司马。掌管军事的卿。

9.薄：(báo博)古通“迫”。《书·益稷》：“外薄四海。”《诗·周南·葛覃》：“薄污我私，薄浣我衣。”《诗·小雅·采绿》：“予发曲局，薄言归沐。”《管子·侈靡》：“薄德之君之府囊也，必因成形而论于人。”《左传·僖公二十三年》：“薄而观之。”《楚辞·屈原·涉江》：“腥臊并御，芳不得薄兮。”《荀子·天论》：“寒暑未薄而疾。”《易·说卦》：“雷风相薄。”《国语·吴语》：“今会日薄矣。”这里用为迫近之意。

10.违：(wéi围)《易·损·六五》：“龟弗克违，元吉。”《诗·邶风·谷风》：“中心有违。”《管子·侈靡》：“衣食之于人也，不可以一日违也，亲戚可以时大也。”《尔雅》：“违，远也。”《楚辞·离骚》：“虽信美而无礼兮，来违弃而改求。”《说文》：“违，离也。”这里用为离开、背离之意。

11.农父：掌管农业的卿。

12.宏父：掌管度量土地和居民的卿。

13.刚：(gāng肛)《诗·大雅·烝民》：“柔则茹之，刚则吐之。”《左传·昭公六年》：“断之以刚。”《荀子·臣道》：“挢然刚折。”《说文》：“刚，彊断也。”《增韵》：“刚，坚也。”这里用为强硬之意。

14.制：(zhì志)《书·仲虺之诰》：“以义制事，以礼制心，垂裕后昆。”《管子·枢言》：“凡国有三制：有制人者，有为人之所制者。”《孙子·虚实》：“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荀子·天论》：“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之?”汉贾谊《过秦论》：“制其兵。”《汉书·赵广汉传》：“威制豪强。”这里用为控制之意。

15.佚：(yi役)《晏子春秋卷一·内篇谏上第一》：“民愁苦约病，而奸驱尤佚。”《论语·季氏》：“乐骄乐，乐佚游，乐宴乐，损矣。”《汉书》：“男女淫佚。”这里用为放荡、放纵之意。

16.迪：(dí敌)《书·西伯戡黎》：“不虞天性，不迪率典。”《书·牧誓》：“今商王受惟妇言是用，昏弃厥肆祀弗答，昏弃厥遗王父母弟不迪。”《诗·大雅·桑柔》：“弗求弗迪。”清王引之《经传释词》卷六：“《史记·周本纪》‘不迪’作‘不用’，迪为不用之‘用’。”这里用为任用、进用之意。

17.庸：(yong雍)《书·康诰》：“用其义刑义杀，勿庸以次汝封。”《诗·王风·兔爰》：“我生之初，尚无庸。”《论语·雍也》：“中庸之为德也，甚至矣乎！民鲜久矣。”《礼记·中庸》：“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孟子·告子上》：“庸敬在兄，斯须之敬在乡人。”《荀子·修身》：“庸众驽散，则刦之以师友。”《韩非子·外储说左上》：“故父子或怨譟，取庸作者进美羹。”《说文》：“庸，用也。”这里用为用、需要之意。

18.斯：(sī思)《诗·豳风·破斧》：“哀我人斯，亦孔之将。”《诗·小雅·斯干》：“秩秩斯干。”《诗·大雅·抑》：“斯言之玷。”《老子·二章》：“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尔雅·释诂》：“斯，此也。”《论语·八佾》：“君子之至於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礼记·中庸》：“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无穷也。”假借为“此”，用为这、这个、这里之意。

19.享：(xiǎng想)《书·咸有一德》：“克享天心，受天明命。”《书·康诰》：“无我殄享，明乃服命。”《文选·王粲·从军诗》：“自非圣贤国，谁能享休斯。”这里用为适应之意。

20.蠲：(juan捐)《书·吕刑》：“上帝不蠲，降咎于苗。”《史记·太史公自序》：“蠲除肉刑。”这里用为废除、免除之意。

21.辩：(biàn变)《周礼·乡士》：“辩其狱讼。”《列子·汤问》：“孔子东游，见两小儿辩斗。”《韩非子·八经》：“辩者言之信。”《礼记·曲礼》：“分争辩讼。”这里用为辩论、申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