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爱古琴,因其是述世悦己之音,近日偏爱这渔樵。窗外夜色已深,这北方的冬日,结冰的窗让人更难见月。
踱步屋中,纵然琴音起伏不断,且问且答间韵味十足,却仍觉少了些东西。于是翻箱倒柜找出所剩无几的驱寒香,去除寒气、集暖纳热,在这深冬最合适不过了。烟如青丝,随音漂浮。静坐片刻,仍旧有不适之感。恍然间顿悟,原是差了那觉醒的味道。起身,洗手、烧水、备茶、择器,茶叶选的是去年传统工艺的小种红茶,水用的是本地矿泉水,器具在紫砂、青瓷、土陶中选了几年前在云南购置的缅甸土陶,因其较适合这傍晚的沧桑沉静。水沸 沏茶独自品饮这才感到一切刚好,一切正好。
小种独特的松烟香气加上入口后留在喉咙处那炭火的韵味,让人内心里无限舒畅,眼前浮现的是千里外制茶人家世代的辛劳与喜悦。为何说能看见他们的喜悦?采茶时的辛劳,第一片茶叶开始的严谨,火候的把握,温度的控制。那汗水,时间,一遍遍的重复都是辛苦的。可我相信这一道道工序后,那品尝的第一杯茶汤,那制茶人的喜悦一定更甚于此刻的我。所以说能看见他们脸上、心上的喜悦。
回过神,不自觉一声叹息。想自己近半生虽无所成,却也有所获,也是足以。像这琴曲,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这古今有几人一生能终有所成,是非名利,财富事业又何尝不是这一缕青烟,燃过也就过了。
想陆游晚年也何尝不是“斟残玉瀣行穿竹,卷罢黄庭卧看山”,虽多少难免有些无奈,却是好的。
这繁华世界,山河明月就像这一年四季,春夏秋冬的风花雪月各有各的好,可看过一遍也就够了,便再无好奇与不舍。此生更愿执壶一把,品茶听琴,偶遇知音,谈笑以往,管他生前生后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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