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歌①

得岁月，延岁月。

得欢悦，且欢悦。

万事乘除总在天②，

何必愁肠千万结。

放心宽，莫胆怯，

古今兴废如眉列③。

金谷繁华眼底尘④，

淮阴事业锋头血⑤。

陶潜篱畔菊花黄，

范蠡湖边芦絮白⑥。

临潼会上胆气雄，

丹阳县里箫声绝⑦。

时来顽铁有光辉，

运退良金无艳色⑧。

逍遥且学圣贤心⑨，

到此方知滋味别。

粗衣淡饭足家常，

养得浮生一世拙⑩。

【注释】

①选自《士商类要》。

②乘除：这里指好坏。

③眉列：像眉毛列在眼睛之上那样清楚。

④金谷繁华眼底尘：晋代石崇建造的金谷园繁华一时，最终不过是过眼尘灰。

⑤淮阴事业锋头血：淮阴，指汉代被封为淮阴侯的韩信。他是淮阴人，初从项羽，后归刘邦，被封为大将，终被吕后所杀。这句的意思是：韩信创建了宏伟事业，到头来不过换来刀锋上的鲜血(指被人杀死)。

⑥陶潜篱畔菊花黄，范蠡湖边芦絮白：陶潜在篱笆边吟弄黄菊花，范蠡在芦絮飘白的湖边垂钓。陶潜，名渊明，字元亮，后更名潜，晋代著名诗人、散文家，弃官归隐，诗文多述自然景色和田园生活。范蠡，春秋人，辅佐越王灭吴，后弃仕经商，暴富，将钱送给贫穷的弟兄，晚年依湖垂钓，生活恬淡。

⑦临潼会上胆气雄，丹阳县里箫声绝：这两句写的是有关春秋时期伍子胥的故事。元杂剧《临潼斗宝》中说，秦穆公设谋邀请十七国诸侯至临潼赴会比宝，楚伍子胥举鼎示威，制服秦穆公。下句依据的是伍子胥父亲被害后他逃到吴国于市中吹箫行乞的传说。丹阳是吴地名。“箫声绝”指伍子胥后来被吴王夫差所杀。

⑧时来顽铁有光辉，运退良金无艳色：运气好的时候，一件破兵器也光芒闪闪，而运气不佳时，一件宝剑也没了光亮。

⑨逍遥且学圣贤心：姑且学学圣贤们自得逍遥的心境。

⑩养得浮生一世拙：在一生中养成不耍小聪明的处世之道。

【评析】

“得欢悦，且欢悦”，“粗衣淡饭足家常，养得浮生一世拙”。这是作者的养身、养心、养生之道。作者通过开列许多古人终生劳顿追求，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的事例，告诫人们不要总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总是“愁肠千万结”。

求平淡很难，那是因为功名利禄总是那样耀眼、诱人。今人难做到，古人亦然。因此，要真正能“养心”必须从寡欲不奢做起。从这个意义上说，“养心歌”今天读来也不失其深刻的思想性。

作者流露的一些成败在天、万事靠命运的宿命论观点，现代人当然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