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5月26日 星期四 晴
杜郎口中学，不需要我们仰望
听说杜郎口中学，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最近，《中国教师报》又重磅重读杜郎口中学，我们才发现，杜郎口中学已经远不是当年初出茅庐的“小牛犊”了。今天的杜郎口中学，更理性，今天的杜郎口中学更成熟，它带给我们的东西更丰富，它带给我们的思考更深刻。
山是山，水是水，杜郎口中学只是一所普通的农村中学。
杜郎口镇位于茌平县东部，距县城12.7公里，被称为茌平县的“东大门”，是一个版图面积仅为74平方公里的古镇。清代画家董立元诞生在这里，以他为代表的民间中堂画至今有300多年的历史，在全国民间绘画中占有重要地位，杜郎口也被誉为“中堂画之乡”。这个曾经的文化古镇，而今又因了一所农村中学名声大振，成为当代中国教育的旗帜。
辗转倒了三次车，在汽车上颠簸了七个多小时，5月19日下午一点多，我终于站在了杜郎口中学的大门口，开始了我的求证、发现、学习之旅。和在网上看到的一样，学校大门并不怎么金碧辉煌，只是常见的电动伸缩门，门左侧的半墙上，镶嵌着“杜郎口中学”几个镏金大字。
杜郎口中学占地面积66700平方米，建筑面积17009平方米，绿化面积6000平方米。进得门来，迎着门的是一块很大的泰山石。正面刻着中国教育学会常务副会长郭振有的题词，背面是一个大大的“实”字，崔校长说这是杜郎口思想的核心。左右两边都是花坛，里面的花木简洁有序，疏密相间，错落有致。泰山石的后面，就是学校的办公楼，也是各类参观学习的接待中心。办公楼的东面是实验楼和学生的宿舍楼，西面是七年级的教学楼和很大很标准的操场，后面是八年级、九年级的教学楼、餐厅、图书楼、教师的宿舍。整个校园布局虽然合理有序，但在许多硬件建设上还比不上许多地方的先进学校。
杜郎口中学现有教职工83人，学历达标率100％。其实无论从学历还是从年龄结构上，他们的教师队伍整体构成并不十分理想，正规全日制本科毕业的教师只当基诺少数，和一般的中学相差无几。
杜郎口中学现有16个教学班，学生683人，绝大多数都是本乡镇学校服务区的农村孩子，也有少数慕名而来的外地学生。从整体上来说，生源质量也是一般般。
依我看来，杜郎口中学真的只是一所普通的农村中学。
山不是山，水不是水，杜郎口中学是一所与众不同的农村中学。
杜郎口中学的老师都穿着学校统一提供的制服，这个季节是白上衣，深色长裤。如果你在校园里看到有这样穿着的人，从你面前匆匆走过，那他一定是杜郎口中学的老师。也许，这里的一切都是快节奏、高效率的缘故吧，杜郎口中学的老师没有我们常见的“闲庭信步”似的走路方式，好像要和谁争抢什么似的，都是步履匆匆。
上课的时候，你几乎找不到杜郎口中学的老师，因为他们已经参与到学生的讨论之中去了。黑板上没有老师的板书，每一节课的学习目标，也都是学生誊写上去的。教师所要做的就是引导、点评、总结，但是老师发言的时间不得超过十分钟。上课时，也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师生问候，铃声一响，学生先在自己的小组坐好，教师按照黑板上提示的课堂学习目标，强调一下应该注意的事项，就参加到学生的小组讨论中去。临下课时，老师对本节课的情况简单回顾小结，对同学们的表现进行点评，然后一节课自然结束。我们在一起讨论的时候戏称杜郎口中学的老师就是“服务员”，虽然不够恰当，但我觉得他们的着眼点和落脚点都是正确的——那就是老师是为学生服务的，教师的教是为了学生的学服务的。
在和学生的座谈会上，我问起怎么没看到学生写作业，学生的一句话让我惊诧万分——作业？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玩笑，我们没有作业。
没有作业！老师怎么知道学生掌握的情况呢？原来，课堂上的两次展示就是老师了解学生掌握情况的两个重要渠道。第一次展示是在“嘴”上，班里的每一个同学都要到前面的讲台附近说一说自己的收获，展示的时候，要求学生口齿清楚、使用普通话、要有肢体语言、要有目光交流，如果哪一项不到位，会有一个专门负责的同学进行提示；每二次展示是落实到“手”上，也就是每一个同学都要到自己的小黑板上书写自己学到的东西。写完后，小组长先检查一遍，学习委员再复查一遍，最后老师终检一遍，谁出现了错别字或其它的错误，是要重新翻工的。另外，晚自习有时候还有一节反馈课，老师会根据白天讲课的内容，出一些测试题，学生自己做完在小组里交流核对，对于出错较多的地方，也是先由做对的学生给其他同学讲解，还有不到位的地方，老师再适当补充。
杜郎口中学的课间操是与众不同的，每天大课间的时候，全校学生聚集到宽广平坦的操场上，当欢快的音乐声响起的时候，这些农村的孩子们跳起了《兔子舞》，队形变化有序，动作整齐划一。看得出，大家都跳得非常开心。课间操结束后，还有的学生跳着《兔子舞》的舞步向教学楼跑去……
杜郎口中学的音乐课也很特别，学习课本上的知识用的时间并不太多，其余的时间，学生唱的是自己喜欢的流行歌曲。用同行的一位音乐老师的专业术语来讲就是“学生唱得大多不在调上”，不过，他们唱得都很快乐，都很投入……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杜郎口中学是一所参观费的中学，现在每人每天的参观费用为100元。虽然如此，也没有挡住全国各地前来参观学习的人群。到目前为止，杜郎口中学接待来自包括香港、台湾在内的全国各省市地区及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的教育行政领导和教师已达40万人次……
细看深思，杜郎口中学还真不是一般的农村中学，它有独特的办学理念，它有成熟的课堂模式，每一个都是杜郎口中学所特有的，也许它只属于杜郎口中学，也许就是这些才成就了今天的杜郎口中学。
山还是山，水还是水，杜郎口中学是不断前行的农村中学。
要说杜郎口中学的管理和课堂是完美的，谁都不会同意，就连崔其升校长也只给学校打50分。事实上，杜郎口中学就是在不断的自我调整与超越中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的。
为了鼓励学生上课大胆发言，敢于展示自己，先是多次召开全校师生会议，校长评价年级，级部主任评价班级，班主任评价小组，组长评价成员。层层发动，层层落实，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在物质上都有体现。足足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从根本上改变了教师和学生的思想观念，课堂从原来的沉默不语，变成了抢问抢答，师生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了。然后又用很长时间分别关注了师生在课堂教学中的参与性、投入度、精彩性。现在，杜郎口中学的课堂正在关注课堂展示的深刻性和成果性。这些，都是经历了反复的磨合，改进，一点一点地改，一步一步地走，十几年啊，实在是不容易呀！
学生在课堂上展示的要求也在一点一点地变化，从开始的“声音大”，到“抑扬顿挫”，又到“声情并茂”，继而是“脱稿”，再到现在的“肢体语言”和“目光交流”，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这是一个依次递增的要求。杜郎口中学在这样的小细节上，也是在不断地反思和改进。也许，这就是崔校长常说的“细节决定成败”在实际教学中的体现吧！
相比之下，我们做了什么呢？今天学这个，明天学那个，学来学去就如那个学步的邯郸人，连自己本来就有的一点优势也找不到了。我们不缺少创意，我们也不缺少思想，我们缺少的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勇气，我们缺少的是坚持不懈的毅力。
今天，我们来到杜郎口中学，观摩了几节原生态的课，也发现了不少问题。比如语文课堂的“语文味儿”，体现得并不太好，语文课上得和数学一样，被肢解成了许多的知识点，“听、说、写”三个方面有很好的体现，“读”的方面稍逊一筹。还有就是学生的文明礼仪问题，可能是学生被“解放”了的原因吧，许多学生没有礼让的概念，有时候你询问个什么事情，根本就不搭理你……
我们并不是苛求杜郎口中学必须尽善尽美，杜郎口中学的昨天是有问题的，杜郎口中学的今天仍然是有问题的，杜郎口中学的明天依然是有问题的。没有问题就没有创新，没有问题就没有进步。杜郎口中学，正是在发现并解决了一个又一个问题之后，才能不断前行，才能走得更稳，走得更远，
离开杜郎口中学有些日子了，杜郎口中学给我留下的震撼仍然让我惊诧不已，杜郎口中学给我留下的思考远不止这些。我曾经仰望过，我曾经质疑过，现在我才明白杜郎口中学不需要我们仰望，更不需要我们膜拜，我们要做的就是循着杜郎口中学指给我们的路子，步步前行……
（杜郎口之行笔记，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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