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走到一起,注定是一场得不到亲朋好友祝福的婚姻,也包括她的父母。
她和他相识不久,她便带他登门见父母。
详细了解了他的基本情况,母亲口口声声说得一针见血: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没车没工作也就罢了,最起码得有房吧。蜗牛还有只壳呢。连房都没有,你让我怎么放心把女儿嫁给你?你有才华?才华能当饭还是能当药吃?!
母亲确实够狠,一下就点中了他的死穴——
他热爱绘画,如痴如狂,没房没车没工作,却有一身的大病小病,肠胃不好,眩晕症时常发作,而每月靠蹲在街口,给人画像赚来的那点收入,根本不够看病买药的。
但,不管父母如何阻拦,她还是执意下嫁,只带着几身衣服,头也不回地住进了他租的简陋蜗居。
那一刻,他感动得直哭,哭得像个孩子。她却幸福不已,说,这就是爱情啊,爱情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爱情,果真是这个样子吗?
一转眼,三年过去。
在窘困的现实面前,他那无比美好的梦想,可怜得就像一株秋草,萎顿不堪。为改变现状,他借了她的全部积蓄,与人合开了一家画室。结果,合伙人欺骗了他,携款溜得无影无踪。
尽管如此,她仍没半句怨言,还劝他振作起来,别灰心。许是饥不择食的缘故,他竟昏了头,与不法画商合作,复制名作赝品。货未出手,警察便找上了门……
在看守所蹲了三个月,他清瘦了很多,翻来覆去也想了很多。重获自由后,他性情大变,天天与她吵,甚至泡吧,酗酒,彻夜不归。
一天晚上,他又晃进了楼下的小酒店。喝着喝着,一个人冲进了门,坐在了他的对面。
不用抬头,只凭感觉,他就知道是她。
她很大声地冲服务员喊:给我来两扎生啤,要大杯的。
一时间,他怔住了。只见素来滴酒不沾的她,笨拙地端起杯,咕咚咕咚,一通猛喝。
很快,满满一大杯生啤便被她喝个精光。
当她去抓第二杯的时候,他掏出兜里所有的钱扔在桌上,摇摇晃晃出了店。
没走几步,醉意袭来,他斜躺在了马路上,滑稽得像个小丑。她也紧跟而来,同样不管不顾地躺在马路上,躺在他身边,陪着他疯,望着他笑。
突然,他猛地坐起,紧紧抱住了她。
她问:你想好了,再不和我演戏了?
没错,他是在演戏,想逼她分道扬镳。
一个大男人,既然不能给女人衣食无忧、安稳快乐的生活,又何必捆绑在一起,苦苦煎熬?人都说夫妻当相濡以沫,其实,最重要的是后半句:不如相忘于江湖。
此时,他喃喃说,我没用,真的很没用,连房子都买不起。
她说,我知道。
他又说,我身体有病,和你在一起,只能添麻烦。
她说,我也知道。
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和我在一起?
从小到大,她从未喝过酒。大杯生啤下肚,徐徐夜风吹来,她有些微醉。她抱着他的头,说得很清晰,也很真切:
和你在一起,每天早晨醒来,看到你和阳光都在,很真实地都在,这就是我最想要的爱情和未来,也是我最想要的幸福。
原来,幸福就是如此的简单。
呆立片刻,他又一次泪流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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