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刺猬/原发公号《隔壁老王的大杂院》
01
有人说，选择恋人，一定得是自己喜欢的。因为那是错过就不会再有的风花雪月。
有人说，选择爱人，一定得是适合自己的。因为那是一辈子相互扶持的柴米油盐。
对于缘分和福分，
有人说，缘分就是遇见了该遇见的人；福分就是能和有缘人，一同走完这一辈子。
比如，下面这个故事里的她和他。
02
她和他，在结婚成家前，没有过花前月下，也没有过卿卿我我。甚至，在成为他的女人前，她都没有好好端详过他。
真的。一眼都没有。
那年，她19岁，他21岁。
一天，村里的媒人花婶捏着兰花指，拧着水缸腰来串门，大着嗓门嚷，“丫头，婶给你物色了个好主儿。走，看看去。”
临出门，娘几步就追上来，补了一嘴，“闺女，别太挑，瞅着顺眼就行。”
娘说这话的语气，透着些无奈。她小时候患有一场急病，高烧不退，结果烧坏了嗓子，从此失语。
但，她生得着实很好看，脸蛋儿像花儿一样。特别是那双眉眼，清亮亮水汪汪的，也跟会说话似的。
接下来，双方见了面。
随在花婶身后，她心头鹿撞，手里摆弄着衣角，忸忸怩怩，用余光偷瞥了他一眼。
“丫头，他大你两岁，是个木匠，做的一手好活儿。婶不坑你，你跟了他，这一辈子就享福吧。”
花婶叽叽嘎嘎，嘚啵不停。她听进了耳里，心里在想，一辈子，会是多久呢？
他则冲她咧着嘴，挠着头，一个劲地憨笑。
“婶，我没意见。那个啥，甭管她愿意不愿意，成不成，今后她家的桌椅板凳，箱箱柜柜，我全包了。保证是最好的料，最好的活儿。”
03
她们那个年代，农村男女成家都早。就这样，只一面，只一眼，失语的她便和会木匠活的他，定下了亲事。
至于原因，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她觉得他是个好人，能对她好。
仅此而已。
秋后的一天，两人去县里拍结婚照。
摄影师是个小伙子，故意拿他俩寻开心，装模作样地喊，靠近点，再靠近点。你，攥住她的手；你，搂住她的腰。都两口子了还这么生分，咋进洞房？
她顿时羞臊得满脸通红。他的脸，竟然比她还红。
那天，他终没敢去搂她的腰。不过，在回镇的路上，他却大了胆，抱了她。
那段日子，接二连三地下了几场大雨。当他们走到山口时，滑坡了。他连想都没想，就抱住了她，护得严严的，紧紧的。
“别怕，有我呢，就算我死，也会让你活着。”
万幸，死神与他们擦肩而过。她很安全，他则被骨碌碌滚落的巨石磕碎了膝盖骨，从此成了瘸子。
他依旧憨笑，说，“我瘸了，你再去找个好人家吧。”
她呜呜地哭，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住手地比比划划：
你抱了我，就是我男人，就得和我过一辈子！
04
很快，她和他成了夫妻，街坊邻居眼里的两口子。
他的腿瘸了，但手上的活儿却越做越好，十里八村的人都来找他打家具。她则收拾家务，洗衣做饭。左邻右舍经常看到，他在院子里叮叮咣咣地做活儿，她在灶间忙活着做饭。不论是暄软的馒头刚出笼，还是新炒的花生米刚出锅，她都会招呼他过去，掰下一角或抓起几颗填进他的嘴巴，然后抿着好看的小嘴，浅浅地笑。
寻常人家的日子，就这样池水一般，无波无澜地过着。真的没有啥大事儿。
仿佛一错眼，一辈子就溜走了大半。直到这年，出事了——
05
一双儿女渐大，也很出息，都在城里安了家。一天，儿子接她进城，并去医院做了体检。结果刚出，儿子就给他打来了电话。
她的肺部好像出了点问题。大夫怀疑，有可能是肿瘤，但需做进一步的复诊。
不等儿子说完，他顿觉脑里一晕，跌坐在了地上。
一个农村汉子，没见过多大世面，也不知道该咋办，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对儿子念叨，别怕花钱，花多少钱，都要看好你娘。她是你娘呢。
要是看不好呢？那夜，他突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她是个哑巴啊，要是一个人走，迷了路，连打听都没法打听啊。
于是，他一骨碌跳下炕，叮叮咣咣，忙了个通宵，竟提前打出了口棺材。
很大的一口棺材，能躺得下两个人。他没啥花花肠子，也没啥花花念头，只是钻了牛角尖般想，她是我媳妇，是我老伴呢，她怕黑，怕狗，我得陪着她走。
好在没多久，复检结果出来了，是坑死人的误诊。而就在回到家的那刻，她瞅见了那口大棺材，顿时就崩了泪……
06
她和他，其实是我老家住隔壁的一对老夫妻。
从小到大，我一直管他叫瘸爷爷，喊她做哑奶奶。
至今，她和他，虽已年过八旬，可还健健康康，乐乐呵呵地活着。
是啊，说好的一辈子，谁也不能食言，丢下另一半先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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