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理论上来说,学习中国画的门有很多扇。但是,不二法门对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扇,故在入门之前一定要判断、选择好。一旦入门不慎,今生必将无功而返。
我在这里打开的这扇山水画学习之门,入门会很艰难(特别是在基础学习部分),大家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如果吃不了这些苦,可以暂时远离一段时间,因为做基础是一个很长的过程,不是一次性的。
记得导师童中焘先生在我读研时布置的第一门功课就是:“树石法重来”。我并没和大多数人一样,因为这门课太基础而忽略它,或因为之前曾经数次学习而轻视它。相反,我认准了这条路,经过长期的修炼,我至今仍受益非浅。其实,大家只要认真想想就会发现,当今山水画浅薄之风盛行,皆源于此。但愿我所言的山水画“法”“理”,能对大家的实践有所帮助。最后送上一句传为王维所说的话:“妙悟者不在多言,善学者还从规矩”。期望大家都能做一个名符其实的“善学者”。
过去老先生教书,开宗明义的课总是给学生们指出本门大忌。因为学习过程可快可慢,可曲可直,因人而异,但唯有一些条条框框,纵然你是天才也好,也是碰不得的。以下是我认为初学者需铭记在心的“四忌”:
小心翼翼地勾描景物(或范本景物)轮廓,只求形状位置正确,不求理解笔墨的组合规律及其效果。远看似乎模样初具,近看笔笔混乱、不成章法。
对着空白画纸,顾虑重重,感觉要画的很多而无从下笔,总想笔笔对却总是笔笔误。这是不明画理只注表象的结果,也是实践太少心虚胆小的缘故。对于学习者来说,敢于动笔也是优势,因为只有画出东西,才能在此基础上辨明对与错,才能改错、进步。
不经过仔细分析,也不去理解经典范本,就草率动笔;而达不到所需的笔墨效果,心躁则手更急,结果要么草草而成(画面简单化),要么无法将画面处理完整。
“书画同源”似乎已是老调重弹。而书画不仅同“源”,更有笔法相通。因而画家不习或少习书法,乃自讨苦吃。作画不重勾勒,一味用浓墨淡墨追求渲染效果,只会使画无骨架、流于浅薄,失去写意山水的趣味。
荆浩《笔法记》:“夫病有二:一曰无形;二曰有形。有形病者,花木不时,屋小人大,或树高于山,桥不登于岸,可度形之类也。是如此之病,不可改图。无形之病,气韵俱泯,物象全乖,笔墨虽行,类同死物,以斯格拙,不可删修。”
郭熙《林泉高致·山水训》:“今执笔者所养之不扩充,所览之不淳熟,所经之不众多,所取之不精粹,而得纸拂壁,水墨遽下,不知何以掇景于烟霞之表,发兴于溪山之颠 一飞哉?后生妄语,其病可数。”
郭若虚《图画见闻志》:“画有三病,皆系用笔。所谓三者:一曰板、二曰刻、三曰结。板者,腕弱笔痴,全亏取予,物状平褊,不能圆混也;刻者,运笔中疑,心手相戾,钩画之际,妄生圭角也;结者,欲行不行,当散不散,似物凝碍,不能流畅者也。”
黄公望《写山水诀》:作画大要,去邪、甜、俗、赖四个字。”
清代方薰《山静居画论》:“陈衎云:‘大痴论画,最忌曰甜。甜者,秾郁而软熟之谓。凡为俗为腐为板,人皆知之。甜则不但不之忌,而且喜之。自大痴拈出,大是妙谛。’余谓不独书画,一切人事皆不可甜,惟人生晚境宜之。”
黄宾虹释云:“画有四病,邪、甜、俗、赖是也。邪是用笔不正;甜是画无内在美;俗是意境平凡,格格调不高;赖是泥古不化,专事摹仿。”
姜绍书《无声诗史》载明代李士达画论:“山水画有五恶:嫩也,板也,刻也,生也,痴也。”
王原祁《雨窗漫笔》:“用笔忌滑、忌软、忌硬、忌重而滞、忌率而涸、忌明净而腻、忌丛杂而乱。”
邹一桂《小山画谱》:“画忌六气,一曰俗气,如村女涂脂;二曰匠气,工而无韵;三曰火气,有笔仗而锋芒太露;四曰草气,粗率过甚,绝少文雅;五曰闺阁气,全无骨力;六曰蹴黑气,无知妄作,恶不可耐。”
△ 邹一桂《桃花图》
董棨《养素居画学钩深》:“笔不可穷,眼不可穷,耳不可穷,腹不可穷。笔无转运日笔穷,眼不扩充曰眼穷,耳闻浅近日耳穷,腹无酝酿日腹穷。以是四穷,心无专主,手无把握,焉能入门。博览多闻,功深学粹,庶几到古人地位。”
方薰《山静居画论》:“画法须汾辨得高下,高下之际,得失在焉!甜俗不是自然,佻巧不是生动,浮弱不是工致,卤莽不是苍老,拙劣不是高古,丑怪不是神奇。”
盛大士《溪山卧游录》:“画有七忌:用笔忌滑软,忌硬,忌重而滞,忌率而溷,忌明净而腻,忌丛密而乱。又不可有意着好笔,有意去累笔,从容不迫,由淡人浓,磊落者存之,甜熟者删之,纤弱者足之,板重者破之,则觚棱转折自能以心运笔,不使笔不从心。”
《黄宾虹画语录》:“作画最忌者:死、板、刻、浊、薄、小、流、轻、浮、甜、滑、飘、柔、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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