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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永远杀不死孤独,不如和孤独和解



2013年,我一个人回到我念大学的城市,大巴车到站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

 

我找到一个公交站,三年前,这个公交站的17路汽车可以直接回到我们学校。学校里,有一个可爱的小女朋友每次都会在大门口等我。索取一个熊抱之后,我们会一起去食堂煮两碗泡面。

 

三年后,我自己站在公交站,看着那座城市里特有的低矮的云,还有滚滚车流里每一辆疾驰的汽车,心里泛起了难以言说的感觉,名字叫作孤独。

 

2010年,我大学毕业,只身一人去上海,蜗居在离公司十五分钟路程的小合租房里,每天步行上下班。

 

和相恋多年的女朋友分手之后,每到周五晚上我心情都不好,下班就意味着我没有工作可做,要一个人度过难挨的两天。

 

为了消磨时间,我几乎一个人逛遍了上海所有的书店,甚至办了一张市立图书馆的借书卡。

 

传说中在图书馆遇上漂亮姑娘的艳遇并没有光临,反而是让我从此害怕上一个人吃晚饭。

 

对于一个人吃晚饭这件事,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我的心理阴影,尤其是冬天,我坐在兰州拉面馆里,看着匆匆忙忙下班赶回家的人,由衷地感到了孤独。

 

我那时候给孤独的定义:大冬天,一个人连续一个月吃一份15块的土豆牛肉盖浇面。

 

晚上,我回到合租屋。

 

我的房间靠近马路,噪声特别大,我躺在床上,透过玻璃往外看,好像街上的每个人都比我快乐。

 

那时候,豆瓣的关注有67个人,大多数都是朋友,写了文章也没人看,就算我发豆邮找姑娘聊天,人家也不会理我。

 

公司里,姑娘不多,也不好对同事下手。当时,我特苦恼地问我的主管吴叔:我们天天上下班,圈子就这么小,怎么能认识新姑娘呢?

 

吴叔说:那你得自己想办法。

 

我就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在我青春年少的日子,这么孤独,想找个人说话都没有,更别说泡妞了。

 

再也不能这样活,我对自己说。然后,我真的想到了一个办法。要知道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接下来,我要透露一个隐藏多年的秘密。

 

我在上海同城的豆瓣小组,发了一个帖子,大概意思就是,让城市里寂寞的灵魂相聚吧。没想到,应者云集,建立起QQ群的时候,加了一百多个人。我当即就组织了线下活动,其中不乏漂亮的上海本地姑娘,卖爬行宠物的富二代……

 

那是我大学之后,第一次去夜店,第一次去舞池里跳舞。要知道,我骨子里不是表演型人格,所以大多数时候还是很腼腆的。但是为了杀死孤独,我还是拼了。我们一帮人,玩到凌晨,又换了场地玩“杀人游戏”,一直玩到天亮。

 

一个月后,我组织的群里,有三对开始谈恋爱了,但没我什么事。虽然我造福了众生,但还是苦了自己。每个周末都花掉两三百块,很快我的钱包就开始抗议,而我也慢慢失去了兴趣。

 

单纯地刷夜好像并不能减少我内心深处的孤独感,反而让我觉得更加孤独。我不再去夜店,也不再出现在聚会上。

 

我想,我需要一个出口,一个柔软的出口。

 

我开始写作,在网上,陆续开始写文章,关注者慢慢多了起来,我找到了某种适合我的存在感。

 

那一年,我每天加班到晚上十点以后,回到家就开始写作,去图书馆查资料,写出了我的第二本书《纳兰容若的诗词与情爱》。

 

后来,我朋友说,这本书治愈了失恋的我。

 

其实,这本书出版的时候,我内心的孤独感并没有减少太多,但至少我开始有事情可以做,并且是我自以为有意义的事情。后来,我搬了家,和三个女孩一起合租,写完了《一男三女合租记》,我才觉得真正从深不见底的孤独里抽身出来了。

 

我对孤独的理解,似乎更丰富了一些。实际上,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终要学会的,还是和自己相处的能力。

 

每个人心里都藏着秘密,却不是每个人都会被理解。社交软件能解决寂寞,但未必能解决孤独。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人们总是觉得孤独。

 

多年以后,我常常收到私信问我,孤独的时候该怎么办。

 

其实我并不能提供具体的解决方案,我只能把我自己的真实经历分享出来。我也努力总结了一些和孤独相处的方法。

 

首先,人人都应该有一个爱好。除了爱情,唯一能让时间加速的,大概就是爱好了。有爱好的人,对世界充满好奇,对周围的人和事也宽容。

 

我一朋友,女孩,多年独居,每天早上都会早起给自己做花样不同的早饭,如此坚持三年,早饭的花样多到上了杂志。

 

我问她:一个人吃,干吗那么费劲?

 

她说:每个人都应该善待自己,重点不是吃,而是有一件事情做。

 

去年,她交了男朋友,这个习惯延续了下来,吃早饭的变成了两个人,早饭的花样更多。

 

第二,心里有人惦记着,手上有事情可以做。

 

心里有人惦记,就会对这个世界温柔,就不会亏待自己。男人会注意自己的仪表,姑娘会记得化妆。

 

手上有事情可做,入世一点,好好工作能挣到钱。出世一点,有一项事业能乐以忘忧,事业能给人带来不同的魅力。

 

第三,别和孤独对着干,孤独是用来享受的。孤独往往意味着人生要掀开新的一页了。

 

我写作之初,从未想过能靠写作挣钱,写作大概是我唯一擅长的事情。我热恋的时候写,失恋的时候写,孤独来袭的时候,拼命写。

 

古人说:“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我开始不理解,后来我理解了,孤独的人往往能创造一个世界,哪怕很小,但它仍旧是一个世界。

 

想起里尔克那首诗,也许是关于孤独最好的解释——

 

谁这时没有房屋

就不必建筑

谁这时孤独

就永远孤独

就醒着

读着

写着长信

在林荫道上来回

不安地游荡

当着落叶纷飞

 

2013年,那个我回到大学城市的晚上,我在小旅馆里,看着漫天的星辰,回忆着过去,享受着孤独,我心里很平静。

 

我没有杀死孤独,我和孤独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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