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从小生长在农村的缘故,我对野菜始终抱有一种好感,我觉得,最能代表春天的不是花开,也不是燕雀,而是那些随意生长在田地里的野菜。
涉县地处山区,野菜的品种自然比不上平原,但是“好花只在一两朵”,对于喜欢野菜的人来说,有一两种得意的野菜,足矣。
有一种“面条菜”,是我来涉县之后才知道的。它一般生长在麦田里,和麦子一起生长。它的植株细长,叶子像宽宽的面条,碧绿碧绿的颜色,很招惹人的注意力。“面条菜”适合凉拌,过了热水,再切成小段,伴以种种佐料,小菜就成了。“面条菜”入口既烂,有一种甘凉和清冽,很让人回味。出于对“面条菜”的陌生和稀少,我很少能在田野里看到,即便是看到了,也多半在怀疑中错过。所以对“面条菜”我始终抱有一种距离感,满足口欲也只有一回,过后却怎么也忘不了它的味道。
荠菜是大家最熟悉的,也是春天到来第一个钻出泥土的野菜。在涉县,荠菜是随处可见的。每次看见它们,我总会想起那句:荠菜马兰头,姊姊嫁到后门头。歌谣是南方的,在北方的涉县,像这样的歌谣寥寥无几。当地农村里的村民大多不吃野菜,每次看到我们在他们的土地上寻找野菜,他们都过来问问稀罕。也许他们还没有认识到野菜的巨大价值,也许他们忙,没有闲情来采摘,所以他们错过的不是野菜,而是生活的一大情趣。至今,我也没有吃过一次荠菜馅的饺子,不是不想吃,而是没有机会,我对那种细小的绿叶怀有一种琐碎感,知道吃荠菜,其实就是在吃功夫。现代人都讲究快餐,在荠菜上下功夫还真有点舍不得。
最喜欢的是苦菜,现代学名叫苦苣菜,我老家叫蕖么菜。苦菜不同于其它的野菜,它的生长期靠后,每年五一前后才姗姗来迟。也许正是这种迟到的生长,苦菜很苦,似乎把所有的“苦”都集中到自己的叶片和根茎上来了。人们都说,吃苦菜就是专门吃“苦”的,正像吃苦瓜。我基本赞同这样的说法,每年五一之后,无论多忙,我都会一个人跑到大野地里万般寻找,对于我来说,苦菜就是我的整个春天。没有苦菜的春天是空妄的,正如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它是生活的一种味道。现在,因为对农田的过度开发,苦菜已经不好寻找了,一般要到很远的地方才能找到。我常常想,如果有一天找不到苦菜了,我们该怎样来对待一个没有苦菜的春天?
在涉县的野菜中,还有一种大家都熟悉的野菜:蒲公英。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蒲公英始终不那么热爱,甚至很少去采。我不喜欢它们粗大的叶片,也不喜欢它们早早就开出的黄色的花朵,尽管它的药用价值越来越被人们认可,但我和它,就是没有交集。不知道是我没有口福,还是它没有特点?
涉县的野菜,还有很多,比如夏天的马齿苋,秋天的野蒜和野韭菜,它们的味道各不相同,营养价值也多有差异,但对喜欢他们的人来说,它们就是一种味道,春天的味道。
在我们家里,除了儿子,大家都爱吃野菜,尤其对苦菜,更是爱不释手。有一天母亲把苦菜的根种在一个花盆里,竟然长出了一片嫩芽,看来苦菜不仅可以野生,家养也是适宜的。
我在涉县生活了快30年了,可真正算起来,吃野菜的年头并不是很多,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喜欢上了这些绿色的植物。书上说:吃得苦根,百事可做。虽然我还做不了百事,但吃点苦菜,调剂一下胃口,还是很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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