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义之师必败

凉月轻风

 

唐玄宗时，权倾朝野的宰相杨国忠，任命鲜于仲通为剑南节度使，张虔陀任姚州太守，负责监控南诏国。750年，南诏王阁罗凤带妻女赴姚州拜会张虔陀，身为唐朝太守，竟当面污辱南诏王阁罗凤的妻子，阁罗凤震怒。事后，阁罗凤感慨“九重天子难承咫尺之颜，万里忠臣岂受奸邪之害”，派专使远赴长安向唐玄宗控诉张虔陀的罪行。唐玄宗听信杨国忠的谗言，不予理会。阁罗凤大怒，率军攻下姚州，诛杀张虔陀，并攻占了唐朝管辖的三十余州县。

张虔陀被杀，实属罪有应得，但唐朝廷却认为，这是南诏对大唐王朝的公然侵略。751年，唐玄宗命剑南节度鲜于仲通率大军8万进攻南诏。唐军兵分三路，从不同方向直奔南诏腹地。

阁罗凤面对严峻的形势，派特使到曲靖，向鲜于仲通陈述“姚州之役”张虔陀被诛的原委，南诏愿谢罪求和。特使对鲜于仲通说，虽然吐蕃早已对南诏威逼利诱，但南诏仍然一心向唐。若唐军执意要进攻南诏，吐蕃将坐收渔利。鲜于仲通不为阁罗凤的真诚求和与谢罪所动，继续率军向南诏进发。当鲜于仲通兵至白崖时，阁罗凤再遣使者求和，鲜于仲通不仅不允和，反而扣留了南诏的使臣。大战一触即发。

南诏腹地洱海坝子，东临洱海，西依苍山，是一狭长平原，南北长约50公里，其东西最宽处约8公里，南有龙尾关，北有龙道关。东面洱海茫茫，西面苍山高耸，平均海拔3000多米，山峰罗列，峰顶终年积雪。南面龙尾城西扼苍山，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北面龙首关东临洱海，西依苍山云弄峰，襟山带水，顺山势筑城，地势险要。

唐军一支精兵，在大将王天运的率领下，秘密绕道苍山西坡，企图在漾濞一带登山奇袭南诏。鲜于仲通亲率主力，直抵龙尾关。阁罗风第三次派使臣求和，鲜于仲通依然不理。他心想，8万唐朝大军对小小的南诏，正如铁锤击瓜。

南诏向唐军求和无望，只好向吐蕃求援。吐蕃御史论若赞正率领大军驻守在洱海北部，即命军队从浪穹急驰洱海之滨。南诏与吐蕃军队联合，奋力御敌。阁罗凤长子风伽异率军在苍山西坡与唐军的精锐部队展开生死之战，唐军惨败，主将王天运战死，唐军腹背夹攻南诏的计划落空。王天运被悬首辕门，唐兵看到，无不心惊胆颤。与此同时，阁罗凤亲自披挂上阵，率南诏和吐蕃大军与唐军奋力杀敌，经过鲁川、鲁南、江口等战役，全歼唐军于洱海两岸，唐军主帅鲜于仲通“逃师夜遁”，只身逃离。第一次天宝战争，以唐军全军覆没，只有主帅鲜于仲通一人幸免而告终。

唐军惨败的消息，却被宰相杨国忠谎报为空前的军事胜利；南诏被逼应战的事实，被歪曲为南诏勾结吐蕃，联合反抗唐朝的谋反行为。唐玄宗一方面为鲜于仲通设宴庆功，攫升他为京城长安的最高长官“京兆尹”；另一方面责令杨国忠积极备战，征集士卒，调集军队，再征云南。

754年，唐玄宗任命李宓为主帅，何覆光、中使萨道悬逊为副将，兵分两路，直取南诏腹地。此次征战的唐朝兵员，是从陕西、河南、河北等地征集。北方人风闻云南为蛮荒之地，“瘴气”袭人，历来去者无还，因此纷纷逃避兵役。宰相杨国忠下令强制征兵，抗拒者铐送从军，闹得人心惶惶，盛唐京畿腹地，竟然出现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景象。

李宓率领战卒10万，负责粮草辎重运送的兵士10万，共20万大军，一路攻击前行，于公元754年六月抵达洱海之滨，从三个方向对南诏都城太和城形成包围之势。南诏军队被唐军围困在大理坝子之中，形势万分危急。

李宓把指挥部设在陇坪，统辖全军。他采用水陆协同作战的方法，一面命令士卒日夜赶造战船，做好从洱海东岸渡海作战的准备，一面指挥军队猛攻龙尾、龙首二关。阁罗凤运筹帷幄，密令王乐宽率军袭击唐军水师。唐军造船厂被捣毁，船只全部被南诏抢获，尸横遍野，溃不成军。水军受重创，唐军水陆俱进的策略受阻。

北面，唐军深入邓川，轮流攻击龙首关。李宓亲自上阵，试图攻下龙首，长驱直人，南北夹击太和城。南诏的精锐部队“罗苴子”坚守龙尾关，挫败了唐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这时，吐蕃军队驰援南诏，抄唐军后路，出其不意攻占了邓川。南诏与吐蕃军队内外夹击，打得进攻龙首关的唐军“流血成川，积尸壅水”，主帅李宓跳河自杀，唐军全军覆没。

面对堆积如山的唐军尸体，阁罗凤感叹：“生虽祸之始，死乃怨之终，岂顾前非而忘大礼”。下令收唐军尸骸筑“京观”祭而葬之，“以存旧恩”，在下关西洱河南岸筑了“大唐天宝阵亡战士冢”（万人冢），并立碑刻石记述“叛唐不得已而为之”的原委。明代云南总兵邓子龙，看了“万人冢”感慨地写道：“唐将南征以捷闻，谁怜枯骨卧黄昏，唯有苍山公道雪，年年披白吊忠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