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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水浒,女人的红楼

 

有人做过统计,一部120回本《水浒传》,作者着力描写的女性约有70多人。作者肯定的正面形象可谓凤毛麟角,如林冲妻、风四娘、扈三娘、李师师;作者否定的反面形象不胜枚举,如潘金莲、阎婆惜、李瑞兰、潘巧云、王婆等,她们多被作者描写为水性杨花,不守妇道,荡妇。还有介于二者之间的女性形象,如卖人肉包子的母夜叉孙二娘,母大虫顾大嫂等,但听绰号,就知作者的妇女观了。无论出身上层社会的妇女,还是下到市井村妇、渔妇、妓女,她们的结局多自杀,或他杀,被砍头,被腰斩,被凌迟等等,不一而足。可以说,一部《水浒传》,就是一幅浓缩的被污辱被践踏的封建社会女性形象缩影。

 

或许是为了陪衬林冲,书中才给了林冲娘子同情和赞扬。可惜因为她美貌过人,从一出场就注定了悲剧。最后在高衙内逼婚下,自杀殉节。

 

另一正面人物是一丈青扈三娘,“天然貌美海棠花”。她本是大小姐出身,武功盖世,矮脚虎王英曾是她手下败将。当扈三娘被宋江俘获后,又在宋江主持下,嫁给了相貌丑陋、贪酒好色的王英。这一刻,没有谁顾得了她的感受,面对决定终身的不如意的没有爱情的婚姻,她唯唯诺诺地“拜谢了”,她全家上下均被李逵杀尽,不留一人。最后为救丈夫,又被敌手掷来的镶金铜砖打中面门而死。济困扶贫的孙二娘跟随宋江征讨方腊时,在丈夫张青阵亡后,被飞刀伤死。几乎每一个女性无论她多么英雄,武功如何比丈夫高超,只要丈夫战死了,她们无一存活。体现了作者“夫唱妇随”、“夫死妇随”的思想。

 

至于作者眼中的反面人物,多是淫妇,死得极其惨烈。而那些男人却被当作英雄颂扬,即是被歌颂的打虎英雄武松屡次杀女人,又何尝眨过眼。武松杀潘金莲时,心肠何其狠毒,手法何其娴熟。在血溅鸳鸯楼一回,他是非不分,除杀死张都监外,至少杀死8名无辜女性,或是“辟面门剁着”,或是“向心窝里搠着”。所以每有人夸武松英雄时,我总想起他杀女人场面,对他没有好感。可惜潘金莲在嫁给了身材矮小、面目丑陋的武大后,看上的是武松这样一介武夫,即使嫁给他了,怕照样不会幸福,没准因为一点小事,就被他一刀剁了。他后来跟随宋江征讨方腊,被削掉一只胳膊,我竟无动于衷。

 

其他诸如宋江杀阎婆惜、杨雄杀妻等场面,均被作者咬牙切齿或者喜滋滋地写得有声有色。

 

杨雄、石秀杀潘巧云场面,简直是虐杀,比武松、宋江有过之而无不及,直是羞辱了天下女性。石秀把潘巧云人头面首饰衣服剥了,杨雄亲自把妇人绑在树上,先挖出舌头,让她说不出话,又“一刀从心窝里直割到小肚子上,取出心肝五脏,挂在松树上”。只因潘巧云与和尚通奸,便遭此凌辱剖腹,连丫鬟也被剁为两段。

 

史进本来与李瑞兰有染,但杀李瑞兰时,何曾痛惜过,而是“把虔婆老幼,一门大小,碎尸万段”。男人可以随意与别人有染,人们指责的是女人,付出性命的是女人,甚至全家性命。更可悲的是死在与自己有染的男人手里。

 

雷横杀白秀英,卢俊义杀贾氏,李逵更是把狄太公女儿剁成肉酱,还要让太公酒食招待他。

 

至于很多无名无姓女子被污辱、被杀害的场面无法一一述说。

 

《水浒传》从头至尾赞扬的是梁山英雄好汉,男人是绝对的王者,女人全是陪衬。在长达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妇女一直处于弱势地位。到了作者所处的宋朝,正是程朱理学肆虐时代,儒家思想与伦理道德观念的紧密结合,使“三纲五常”、“三从四德”成为悬在妇女头上的一把把利剑。《水浒传》不能不打上这个时代的鲜明烙印,一部《水浒传》就是一部屠宰女人的历史。

 

一个个女性,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像蚂蚁一样被践踏,被碾死,像牲畜一样被宰杀,没人管她们的死活,更不要说爱情。如若说像王婆、潘金莲般地害了别人性命,偿命是应该的,但不至于对其宰杀。何况很多女性只是因为婚姻不幸而稍有出轨,则必定以性命作为代价,竟然全是被剖腹掏心割头。这是作者为所有出轨女性设计的下场,是作者对“淫妇”们的无情鞭挞。

 

可是,有谁想过这些女性是在怎样的前提下嫁了这些男人,又是在怎样的前提下出轨?如若要求潘金莲肉体上对武大忠贞,有谁能保证潘金莲精神上的忠贞?人们只顾武大的感受,有谁顾了潘金莲的感受?武大容貌猥亵,可是现实中有些男人比武大外貌还猥亵,更不如武大了,没有责任感,对女人没有爱惜和尊重。与其为了这样的男人枯萎青春,不如找个良人轰轰烈烈爱一次,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趟。爱就爱了,不曾后悔,又哪里管得了世俗的眼光,道德礼教的束缚?

 

时常地,想起《水浒传》那些被污辱被损害的女性形象,那些对女性的侮辱及对女性血淋淋的杀戮场面,就觉得不舒服,心痛,甚至想呕吐,这或许是无法像男性读者那样喜欢《水浒传》的原因。所以很多女性选择《红楼梦》,尽管《红楼梦》女子照样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结局照样凄惨,至少表面看似温情脉脉,至少作者爱惜女性,贾宝玉爱惜女性。至少《红楼梦》宣扬了个性解放,歌颂了宝黛纯真的爱情。女人离不开爱情。

 

自古至今,许多女性追求个性解放,追求纯真的爱情,甚至如飞蛾扑火一样,不惜用生命祭奠爱情。无论如何地杀戮,爱情不灭,精神不灭。有谁能阻档自由的风的流动,又有谁能扼灭永恒的爱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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