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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敦煌

       上世纪七十年代,在上中学时,地理老师跟我们讲述了我国三大石窟, 敦煌的莫高窟、大同的云冈石窟、洛阳的龙门石窟,地理老师花了很多时间,重点讲述了敦煌的莫高窟,在讲到莫高窟被中外不法分子偷盗破坏,损失惨重时,他流下了深情的泪水。从此,我特别关注敦煌,关注莫高窟。在我的梦里,常常出现敦煌,出现莫高窟,而且莫高窟的表情是含泪的微笑。这种微笑似乎缘于她孤绝的美丽和自信,泪水则浸透着百年来她所承受的无尽的磨难。因了莫高窟数不胜数的劫掠和苦痛,风沙围绕中的敦煌在我眼里好像是一座悲伤之城。

       二十一世纪初期的一个秋天,我带着少年时代的梦想,坐飞机从广州到西安,再从西安乘火车去敦煌。至今,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没有留下去敦煌的“墨迹”。某日,一群文友相聚聊及了敦煌,我说十多年之前曾经去过,朋友说敦煌是历史文化名城,你去过不写一点东西,是不是有点遗憾。我想写敦煌的人太多,也曾经想写,久久不敢落笔,从敦煌回来已有十多年了,可是那里弥漫着的苦楚却一直噎在喉头,总有一种牵挂让人挥之不去。我知道我曾经去过的那个地方是忧伤和悲情的地方,也是让我魂牵梦绕的地方。

       记得那次我们乘坐的列车行驶在广袤的大西北,当时,我耳边似乎响起了诗人贺敬之的“在九曲黄河的上游,在西去列车的窗口,大西北一个平静的夏夜……”诵读声。列车一路西行,越往西进, 越寂寂静静的,几乎见不到人家,袭入眼帘的似乎只有荒芜!露水微微打潮的盐碱地,绽开出条条比姆指还粗的裂缝,蔓延着伸向天际之间。盐碱地之间,砾石丛生,虽泛生些叫不出名的野草,却枯萎得只剩下枝干。满目萧索,却不时见有野蒺藜、骆驼刺蓬勃的生长,一株株,枝繁叶茂,吐青抽绿。它们用旺盛的生机,藐视着周遭恶劣的生存条件,对身边的危机四伏,险象环生,置若罔闻,熟视无睹。生命越在艰困之中,越显出它的伟大。行驶到河西走廊时已经是深夜里。只听见铤铿作响的辗压铁轨的声音,周围的山峦,象一道黑魖魖的的魅影,在黑夜的衫托下,显得阴森恐怖。

       清晨,列车到了柳园,我们便下了车,来接我们的是敦煌当地的一位文友,朋友为接我们一行人,在柳园车站等了一个多小时。朋友热情好客,怕我们坐了一夜的火车,肚子闹饥荒,便带来了一些食物给我们吃,他说先吃点东西打底,到敦煌再用早餐。朋友知道我们是第一次来敦煌,于是,在车上主动地帮我们当起了“导游”,他说:“敦煌”一词,最早见于《史记·大宛列传》中张骞给汉武帝的报告,说“始月氏居敦煌、祁连间”,公元前111年,汉朝正式设敦煌郡。古代人一般用汉语字面意义来解释“敦煌”地名,如东汉应邵注《汉书》中说“敦,大也。煌,盛也。”唐朝李吉甫编的《元和郡县图志》进一步发挥道:“敦,大也。以其广开西域,故以盛名。”来敦煌有三个地方一定要去看的,一是莫高窟,二是鸣沙山,三是月牙泉……。听他说着说着,大伙儿一点也不觉得长途跋涉的疲劳,不知不觉地到达了目的地。

      “敦者,大也;煌者,盛也。”说实在的,初见敦煌,我根本没有体味到,这句关于敦煌其名经典注解,那种盛大辉煌的磅礴气势。敦煌,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它是那么的名不副实。敦煌,绝对象上帝随意吐在沙堆中的一口唾液。四周都是莽莽苍苍的沙漠、戈壁、盐碱地,只有中间这一小团,因为有水,才有了生命的迹象。可能,只有它东面的三危山,才能真正诠释和切意它的处境,三面岌岌可危,只能从沙堆中冲出一条退路。城市,是人类在沙海荒漠中累起的危卵,如果稍微不加小心,它便会被漫漫的黄沙砾石吞噬和颠覆。

       初识敦煌,我倒觉得,它的另个名号,沙洲,才真正恰如其分。敦煌,不过就是沙漠中的一片绿洲。沙洲中有绿,便有了一切生机与希望,包括有瓜果飘香。也就是在那时,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绿洲,为什么绿洲会是西北人眼中的天堂。绿,在西北,代表着一种生机,一种希望。茫茫无际的沙海中,有片绿洲,存活,才不至渺茫,富腴,才能够企盼。敦煌,仿佛是一座人沙大战的前沿兵营。人类,被风沙逼得退守到这里,负隅顽抗着,或者说是,英勇抵御着。说负隅顽抗,是因为,人类是环境恶劣的始作俑者,正在自食恶果;说英勇抵御,是因为,人类在遭到大自然的报应之后,真正唤醒环保意识,依靠唯一最为有效的武器——绿化,才能够抵挡住沙漠化。

       敦煌,又是一方神秘的圣土。在这里,一览“一轮圆日半边天”的静谧,“大漠孤烟直”的空濛。风撩起层层沙,如雾如烟。那一层层沙好像一张张重叠的纸,记载着历史的厚重。又好像一排排波浪,阳光给他镀上一片金黄,闪闪发光,像鱼鳞,又像满天眨着眼睛的星星。风停沙静时,也会发出丝竹管弦之音,又如奏乐,整个山体发出雷鸣般的轰鸣声,成就了“沙岭青岭”之景。一弯清泉,涟漪萦回,碧如翡翠,泉在流沙中,干旱不干枯,风吹沙不落,泉水弯曲如新,月牙泉水清澈的如女人的眼眸,流淌得那么安静,好像淡忘了时间,淡忘了尘世。扇子般的绿洲,战士般的白杨树,这一切又让我魂牵梦绕。

       敦煌之行,首站自然是莫高窟,秋日的敦煌莫高窟在西部微凉的阳光下显得沉静而从容。漫长时光的流逝仿佛也无法抚慰她备受摧残依旧卓然而立的灵魂。走入莫高窟,我便觉得,这就是一个佛的世界,神的净土。莫高窟,名字的由来,传说是一个叫法良禅师的在此修凿时,称之为“漠高窟”,即沙漠高处的洞窟,后人因音同,改漠为莫。我则更相信另种说法,佛家有言,功德无量者,莫过于修窟奉佛,没有比此更高的修为了,遂名莫高窟。

       莫高窟,俗称千佛洞,建在断崖峭壁上,顺依山势,开山凿石,建成大大小小、疏密适中的长长一排洞窟,形如蜂房鸽舍,层次井然鲜明、高低错落有致、鳞次栉比。岩壁正中,一座贴倚山体而建的檐角飞翘七层阁楼,成为最为显眼的标志性建筑,将岩壁一分为二,远远看去,气度非凡,蔚为壮观。可它能如此屹立千年,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在我的眼中,莫高窟,是一首意蕴深长的诗;是一支悠远回旋的古曲;是一个永远不灭的神话。走进莫高窟,我们像是读着一本厚重的书,亲眼看到那动荡惊惧中,不同朝代莫高窟的“待遇”。莫高窟,始建于十六国时期,据唐《李克让重修莫高窟佛龛碑》一书的记载,前秦建元二年(366年),僧人乐尊路经此山,忽见金光闪耀,如现万佛,于是便在岩壁上开凿了第一个洞窟。此后法良禅师等又继续在此建洞修禅,称为“漠高窟”,意为“沙漠的高处”。后世因“漠”与“莫”通用,便改称为“莫高窟”。另有一说为:佛家有言,修建佛洞功德无量,莫者,不可能、没有也,莫高窟的意思,就是说没有比修建佛窟更高的修为了。自此后,历经此地的商贾旅人,为祈愿顺达,纷纷在此开凿洞窟,并请民间艺人塑像彩绘,一直延续到元朝,历经十六国、北朝、隋、唐、五代、西夏、元等历代的兴建,形成巨大的规模,有洞窟735个,壁画4.5万平方米、泥质彩塑2415尊,是世界上现存规模最大、内容最丰富的佛教艺术地。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发现了震惊世界的藏经洞。不幸的是,在晚清政府腐败无能、西方列强侵略中国的特定历史背景下,藏经洞文物发现后不久,英人斯坦因、法人伯希和、日人橘瑞超、俄人鄂登堡等西方探险家接踵而至敦煌,以不公正的手段,从王道士手中骗取大量藏经洞文物,致使藏经洞文物惨遭劫掠,绝大部分不幸流散,分藏于英、法、俄、日等国的众多公私收藏机构,仅有少部分保存于国内,造成中国文化史上的空前浩劫。

       鸣沙山的沙漠,却给我另一种景致。鸣沙山,位于敦煌市南郊七公里处。古代称神沙山、沙角山。 鸣沙山,因沙动有声而得名。古称“沙角山”、“神沙山”。山有流沙积聚而成,东西长约40公里,南北宽约20公里,最高海拔1715米。“沙岭晴鸣”为敦煌“八景”之一。踏沙无痕,这也算鸣沙山的一奇了。在鸣沙山的沙漠里踏沙,无论你如何留下多深的足印,总会在次日清晨填抹得干干净净,无影无踪。没到鸣沙山见过沙漠之前,我有关沙漠的印象与梦,都是惨淡、残酷而暴虐的。一眼望不到边的苍茫,渺无生命的迹象,干旱,饥渴,被毒辣的日头烤得发干的肌肤,裂得起皮的唇,被无望和无助折磨得呆滞的目光,迟缓难迈的脚步,被风沙卷起的嚎叫与哭喊,被沙丘掩埋的亲情与友情……。沙漠,是生命的禁地,它见证死亡,如同沙粒般的寻常和难以计数。

       踏沙,对我来说,有种柔柔的美感,可在河边海滩踏沙,却缺一份奔放。踏沙,要想痛快,就得去沙漠。我明白了,经常以海来称喻沙漠,不仅仅是因为,它如大海般广袤无限,更因为,山峦起伏、沙丘累累,宛如波浪荡漾、潮涨潮落的大海,风起处,水涌珠溅,沙飞尘扬,二者是何等的形似神同。只不过,海以动为常态,沙漠以静为常态,大海是翻腾着的沙漠,沙漠是定格了的大海。沙脊如削。山丘的脊梁,如一道道近乎完美的线条,勾勒着沙漠棱角分明的轮廓,撑起绝伦无比的美丽。这哪是沙漠!分明是风神用斧钺刨削出来的人间胜景。沙漠,触手可及,可我还没走进它的包裹之中,就被它的美,它的气度,它的凛然,它的神秘,所惊叹,所折服。

       骆驼,是沙漠的灵气。有了它的存在,沙漠才变得鲜活动人。好比,有了舟船,大海才显得那么亲善,岸与岸之间,才不遥远。朋友租了几匹骆驼给我们骑,几个人骑着带驼铃的骆驼,行驶在鸣沙山上,恰似一个驼队。我抬眼望去,天际尽头,残阳如血,透明的空气将缕缕阳光折射得五彩斑斓,漫天的沙粒在阳光下泛闪着金光。蓝天,白云,黄沙,对比强烈的颜色,倘佯在光影世界里,交相辉映;夕阳,沙漠,山丘,恰到好处的点缀,静寂在和谐自然中,相映成趣。站在沙漠的边缘,那种绵延远去的深遂,使你不禁想象,沙漠的深处,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等待着你的涉足,可你却又因为,那些谈及色变的凶险,不得不止住脚步。难以穿越的望漠兴叹,让你除了敬畏之外,不敢再奢望。

       鸣沙山的温情很特别,很直白。天下也许再不会有比鸣沙山更坦率的山了——它从来没有外衣也没有包装,没有树林,没有青苔,只有金沙连着银沙,一无遮拦地铺陈开去,裸露的身体无需任何一点覆盖,从从容容地展示着它优美的体态和曲线。鸣沙山的沙漠,很细腻,很柔和,细腻和柔和得让你忘乎所以,你只想为之陶醉,与之融合。鸣沙山坦坦荡荡,清清白白,冷峻中含有几分柔韧,野性中有几分羞涩,从春到冬,永远敞开胸怀,呵护着来往西域的路人。

       鸣沙山,月牙泉,活生生的就是一个沙海敦煌的微缩版,那泡吐在沙中的唾沫,溅出的星子。月牙泉,被鸣沙山环抱,长约150米,宽约50米,因水面酷似一弯新月而得名。在鸣沙山下,景区内的罗布麻、枸杞等药材很多,自汉朝起即为“敦煌八景”之一,得名“月泉晓彻”。月牙泉南北长近100米,东西宽约25米,泉水东深西浅,最深处约5米,弯曲如新月,因而得名,有“沙漠第一泉”之称。 月牙泉有四奇:月牙之形千古如旧、恶境之地清流成泉、沙山之中不淹于沙、古潭老鱼食之不老。人说在清朗干爽的风天,傍晚时分,在山脚下能听见沙子呜呜的鸣响。伴着月牙泉汩汩的水声,这鸣沙山就是沙漠中的音乐之城。

       来到月牙泉,我才始弄明白,原来,水来土掩,这个古理,居然仍有例外。被茫茫黄沙包围得透不过气来的一湾清泉,居然可以在这里,相生相伴、互为映衬了一千多年。在这里,你根本不用怀疑,沙,是浩大的,那放眼望去绵延天际的黄尘,只差一阵风,就可将整座敦煌城——更别说一湾泉,湮没埋葬;水,却是渺小的,不足四亩的水域,别说是堆在四周浩大的沙,就是每天东升西落的日头,加上,干旱带来的几无降雨补充,足可以在数日内让它干涸。风,其实时时在起,日,天天暴晒,可就是,历经千古,却无法抹去,那微不足道的一点绿。行走在月牙泉边,还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身在其中,不敢高声语,走得蹑手蹑脚,玩得小心谨慎,生怕太过放肆,将月牙泉上的鸣沙山,惊得崩溃,滚滚而下的黄沙,顷刻之间,便将那宛如明珠——哦,不是明珠,是月牙的泉,吞没与颠覆。

        敦煌,一个醉人情思的地方。敦煌,犹如一叶绿色的轻舟,在一望无际的大漠中轻轻漾着。敦煌之行,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我似乎有一种难以忘怀的情感,虽然在敦煌的时间很短,仅仅几天时间。可我似乎也读懂了敦煌,她有一种残缺美,陷在沙漠戈壁之中的历史文化名城,覆压在黄沙堆下的艺术宝库,被沙海重重包围的月牙泉,无不让你惊叹美中不足,忧患意识和历史责任感,油然而生。它展示给我们的,是一种岁月的苍桑,这是一种黄沙压顶,而不能屈服的坚韧。在与无情的历史和残酷的自然多次较量中,难以被掩没和沉沦的璀璨的中华民族文化,尽管危象重重,却依然坚挺不拔。

       敦煌,敦者,仍大,煌者,仍盛,让敦煌继续发扬光大,复兴民族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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