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归来不看水

    永嘉水美。“永嘉”就是“水长而美”之意。

    走近永嘉，我发现长而美的水竟是如此神奇：它不仅可以煮饭、烹茶、洗物，还可以涤心、去俗、忘忧。借徐霞客“黄山归来不看岳”之喻，真可谓：永嘉归来不看水。

    永嘉水之美，尽归楠溪江。三百里楠溪，不

论细流主干，无不透着古朴、灵动、怡然之气韵。随处可畅饮，可成诗，可入画。

    楠溪水美，美在其味。天下水可饮者众，似

她这般随时随地可饮者少。中华大地经过多年工

业化发展之后，能见几条无严重污染之江河已属

不易，河湖之水不需处理即可入口者更是鲜见。

而在楠溪江，无论是源头的涓涓细流，还是下游

的脉脉深潭，无不清澈纯净，皆可一掬入口，水

甘而冽，清而纯，“天下第一”并非浪得虚名。

    楠溪水美，美在其态。河道曲折蜿蜒，享曲

径通幽之妙。因源于崇山峻岭中，呈千姿百态之

媚。在上游，她跳跃，顽皮，像个十一二岁的女

孩子，在溪谷中日夜欢歌。行至断崖处，突然跌

落成瀑，或一两叠，或三五叠，多者九，不同。

瀑下皆有一汪碧潭，如翡翠，美得令人惊叹。在

中下游，她宽阔、舒展、优雅，像个雍容少妇，

平坦处水缓而不阻滞，遇滩时流急却不汹涌，淡

定却不失活泼本性。

    楠溪水美，美在昼夜有别。白天，蓝天白云

与翠竹青山倒映水面，似浓墨重彩随意泼洒的画

卷。乘竹筏顺流而下，但见山峰相对显俊秀，两

岸芳草交替香。江面波光粼粼，白帆片片；溪水

清澈见底，游鱼碎石历历在目。筏到之处，滩林

中栖息的白鹭偶尔受惊，呼啦啦涌出一群，飞向

远方。夜晚，在上游听溪水淙淙，看星斗满天，

在下游看渔火点点，感微风拂面。约三五知己，

把酒临风，对月畅谈，不觉超然物外，不知烦忧

为何物，顿忘今夕是何年。

    楠溪水美，美在其色、其声。其色如幻。碧

为底色，随景而变。晴日绿带处处，阴时墨玉点

点。晚秋乌桕叶映红江面, 深冬白雪渲染其冷艳。

    其声多变。上游涧中，细流淙淙；飞瀑挂川，响动如雷；滩浅流急，则哗哗然。楠溪江如一部形式丰富、内涵深厚的交响乐，各处的矴步则是这部乐曲的华彩乐章。溪水是旋律，步为琴键，人在上面走，便弹出了流淌千年的世外桃源之恋。品评天下山水，在我看来，九寨沟的水太艳

丽，桂林的水又太素淡；青海湖的水太宽广，什

刹海的水又太窄小；西湖的水稍嫌文静，婺源的

水又太活泼。只有楠溪水，美得正好，四时各有

其妙，浓淡最为相宜。

（原载《天真之水画南溪》画册，宣明东主编，中国发展出版社2012年9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