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井喷的时代？

说的不是轴心时代，说的是，咳咳，上世纪的中国。

前几年在民间很流行一种说法，说上世纪是大师井喷的时代。这些大师，包括胡适、林语堂、徐志摩、林徽因、梁思成……等等等等。

谈论这个话题略有些敏感。我粗略点谈，更多的资料可以到网上搜索。

我知道的最爱倡导这个说法的人，有个叫Mr. Green的画家。

我身边有个朋友，也很喜欢这些说法。

我常年混迹在深圳的各种闲人圈，发现深圳文化圈许多人喜欢聊这个话题。当然这两年热度减退了。深圳电视台还做过一个纪录片，名字忘了，反正是徐志摩、林徽因们的大杂烩。

高晓松讲过几期节目，林徽因的八卦故事。

我小时候喜欢《读者文摘》，读者杂志上的小品文简单来说分两类，第一类是翻译西方现代文学，犹如现在的腾讯视频翻译美剧；第二类是挖掘林语堂之类的散文。

我承认这些人写的东西是极好的，因为小学课本里选的文章糟透了。原因……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我都不懂。

如果对比的话，徐志摩林语堂当然比鲁迅有趣多了，鲁迅的文章无聊极了。

但这不是我今天的重点，我的重点想说，并不是那个时代大师辈出，而是那个时代中国一片空白。

一般谈论大师时代的言论，会说这些人物是中国近代所有学科的开端，

冯友兰，第一部中国哲学史；

梁思成，中国现代建筑学奠基人；

徐志摩，中国现代诗歌发端；

陈寅恪，现代历史学家；

……

看起来阵容很强大，很多人分析为何这个时代那么多开创型的大师，有的分析说教育氛围自由，有的分析教授待遇好。

其实这主要是个历史阶段现象。

当时中国刚开始近代化，一切现代学科都是一片空白，无论是医学、化学、物理学，还是美学、体育、音乐……

只要有人把西方的一套学问搬过来，翻译过来，大家都会觉得他是开创性的。可以说，对于中国人，这是个知识的红利时代。

我以前说过，中国人的近代现代史，四个字可以概括，叫“西学东渐”。这个进程很长，是以一百年为单位的，直到今天还在走这个过程。

你深入中国的各个领域细看，会惊奇地发现许多领域竟然是由英语老师开创的。互联网是这样，区块链也是这样，这不是偶然的，这是因为懂英语就领先国人一步。

许多问题的分析可以用替代法。

如果你跑到日本去问，你会发现在类似的时间点，日本也开启了他们的现代科学，什么军事学、天文学、机械学、材料学、一堆一堆的。

你跑去韩国看，也一样。

你跑去印度。他们也会告诉你一堆他们仰慕的大师，玩舞蹈的、玩电影的、玩经济学的、玩化工的，时间上也是上世纪。

在哲学流派里有个流派叫“怀疑论”，以休谟为代表。最早的怀疑论指的是宗教，是很狭义的。

休谟这帮怀疑派大多是小商人，商人流窜在许多国家做生意，他们去不同的国家，会看到不同国家的人信的宗教不一样，这个国家信的神是会飞的鱼，这个国家信的神是女的，这个国家信的神是个石头……于是就推想，这些宗教都是瞎扯，不然你没法解释怎么全都不一样啊，总不能全都是真理吧？

这么简单一替代，网上很多文章的分析马上显得很可笑了，说教授工资高的，说学术氛围宽松的……马上都不攻自破了。

这些人写这些文章的深层动机，其实是对现代不满，想回到上一个时代，于是把上一个时代想象得无比美好。

大师井喷是个简单的历史阶段现象。

今天的话题讲完了，再说两句轴心论，传说中的“轴心之谜”。说当时东西方都井喷了大批圣人，西方的亚里士多德、柏拉图，中国的老子、孔子……无数的文章分析得多神秘似的，说那时候有外星人来地球，都是扯淡。

这是因为当时都刚开始有闲人，也刚开始有文字，既然有文字可以传播，我写点东西，就出名了。

没文字的时代，我也有思想啊，我也有哲学啊，但没有传播，就没人知道了，说不定我都发明了微积分呢，鬼知道呢！

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容易看到，没发生的事情，不容易看到。

你想这个小问题，当时地球上的文明分支，古希腊、古中国大师辈出，那些没有产生文字的小文明分支呢，玛雅呢，亚特兰蒂斯呢，纳美呢，瓦坎达呢？他们有大师吗，他们没大师吗？鬼也不知道，因为他们没文字留下来。如果听民间传说，也是有圣人的，只不过肯定是宗教圣人，因为当时的人只对宗教感兴趣，只传播宗教圣人的名字，不传播哲学圣人的名字。

2000年后的互联网创业，中国最早的一波创业者（山寨者），也都挂在墙上了。最好山寨的模式都被抄完了，剩下的就没那么好抄了。

上世纪，最早的那波山寨者。抄西方数学的，我一次可以抄1000页。后头再蹦出来玩数学的，你能贡献几页呢？你只能等西方人又发明新东西了，你再翻译一点，你只能贡献10页，就显得贡献不那么突出了。并不是后来的人都很无能，比不上那波人聪明。

大师辈出是个时代现象，分析那么多理由都是强拉硬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