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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韦以商道谋国,当时前不见古人,两千余年后竟仍不见来者

很长一段时间里,笔者都认为,在烽火连天的乱世,除了帝王将相以及那些不惧生死的野心家,其他人很难有所作为,但他的存在告诉我,是贫穷蒙蔽了我的双眼,让我看不到金钱的力量

卫国濮阳(今河南滑县)人吕不韦在离家四百多里外的阳翟(河南禹州)做生意,为了赚钱,不避战火,常年游走于诸侯各国之间,低买高卖,挣下万贯家财。

吕不韦出生地濮阳和经商地阳翟

公元前267年,年近花甲的秦昭襄王嬴稷熬死了自己的长子,两年后按顺序将二儿子安国君嬴柱立为太子。

三十五岁的嬴柱,此时已有二十多个儿子,还有一个深爱的妻子,是为华阳夫人,如今意外登上太子之位,可谓事业家庭双丰收。当然遗憾也是有的,但肯定不是人到中年死了哥哥,而是二十多个儿子中没有一个是华阳夫人所生。

这群儿子里有个排行居中的,也不知生下来时有什么与众不同,取了个有些奇怪的名字叫嬴异人。人们常说,帝王爱长子,百姓爱幺儿,这就注定了嬴异人基本上搁什么家庭都只能自立更生。更要命的是,异人的母亲夏姬也不受待见,于是年纪轻轻就被送到赵国做了人质。

这些年,秦国数次进攻赵国,若不是秦国实力强悍,赵国始终存着与之和平相处的念想,异人很可能已被砍了八百回。虽然如此,其在赵国生活之艰难也可想而知。特别是秦赵长平对峙以来,异人在赵国的待遇直接被降到难民水平,车马破败,日用不足,郁郁寡欢。

富贵险中求的吕不韦做生意做到邯郸,看到困窘中的嬴稷庶孙,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觉得这嬴异人才是世间“奇货”,要想办法把他收入囊中。他激动的跑回濮阳问他的老父亲:“种地能得几倍的利润?”

老父答曰:“十倍。”

“珠宝买卖能有几倍的利润?”吕不韦接着问。

百倍。”

“那拥立一国之君呢?”吕不韦的眼睛里精光四射。

那就不可限量了!

辛辛苦苦耕田种地,难得温饱,而拥立一国之君则可泽被后世,儿子我要去干一笔这样的大买卖。”

不久后,吕不韦离开故乡,来到乱哄哄的赵国都城邯郸,见到了处境尴尬,精神萎靡的嬴异人。

“我能光大你的门庭!”吕不韦开门见山。

“你还是先光大了自己的门庭再来光大我的吧。”嬴异人笑着,略显不屑的说。无论如何,我都是大秦王孙,世面还是见过的,纵然此时落魄,还轮不到你一个生意人来怜悯,他在心里想。

“这你就不懂了,你的门庭大了我的门庭也就跟着大了。”吕不韦对嬴异人的揶揄毫不在意,接着说道。

嬴异人看着吕不韦那张高深莫测的脸,似乎明白了什么,态度大变,当即引吕不韦入座,并屏退了闲杂人等。

四下无人之后,吕不韦直言道:“秦王老了,令尊现在做了太子,我听说华阳夫人颇得令尊宠爱,却没有生下儿子,不过我觉得最终谁能成为继承人还得看她。公子有兄弟二十余人,你排行居中,母亲又失了宠,才会在这里做了这么久的人质。按现在这情形,他日秦王仙逝,令尊继位为王,公子连和哥哥及其他兄弟在父亲面前争太子之位的机会都没有。

“是啊,可是这又能怎么办呢?”多年人质生涯,嬴异人似乎早已接受命运的安排,很淡定的说。

“公子穷困,又常年远离故土客居赵国,拿不出东西也没有机会孝敬父母亲人,更别说结交宾客。我吕不韦虽然也不富裕,但愿以千金到秦国游说,争取让令尊和华阳夫人立公子为继承人。”吕不韦将计划全盘托出,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嬴异人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翻身之日,倒头便拜道:“若果然得偿所愿,我嬴异人愿与君共享秦国!”

吕不韦二话不说,当场拿出五白金送给嬴异人,让他补贴日常用度并以此结交宾客;自己则又以五百金买了些珍奇玩物,亲自带着,西去秦国,求见华阳夫人的姐姐,通过她的门路把带来的的东西都送给了华阳夫人。

华阳夫人

不得不承认,任何时候钱都是个好东西,商人吕不韦就这么和秦国太子妃见了面,趁着送礼的机会将嬴异人大大赞扬一番,说他聪明贤能,结交诸侯宾客遍及天下,还常常念叨:“我异人把夫人看得如天一般,整日哭泣,只因思念父亲及夫人。”一心想要个儿子而不得的华阳夫人听说此事,比得了礼物还高兴。

后来,吕不韦又通过华阳夫人的姐姐对夫人说:“我听说,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今夫人甚得太子宠爱却没有儿子,不如趁早在诸子中挑一个贤良孝顺的立为嫡子,并像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他。如此,太子在时,夫人自然倍受尊重,就算太子百年之后,夫人所立的儿子做了秦王,夫人终不失势,这正是所谓的一言而万世之利。不趁现在繁华时树立根本,他日色衰而爱驰,恐怕想和太子说上一句话都难。

嬴异人贤良,自知在兄弟间排行居中,按顺序几乎不可能被立为继承人,并且他的生母也不得太子宠爱,因此希望依附夫人,夫人如果能在此时提拔他,则异人由无国变为有国,夫人从无子变为有子,必将永享秦国之尊宠。

华阳夫人顿时明白,这无故送礼的吕不韦原来是嬴异人的说客,不过此人所说的话却不无道理,况且嬴异人客居他乡能使动如此人物为他奔波效命,看来确实有些本事。便把这事放在了心上。

后来,华阳夫人有事没事便在嬴柱面前提到他那个在赵国做人质的儿子如何贤良,大家都对他赞誉有加。并逮到一个机会哭着对嬴柱说:“臣妾有幸得充后宫侍奉夫君,却不幸无子为后,希望立异人为嫡子,以便臣妾日后有个依靠。”

物以稀为贵,人其实也一样,这正是独生子女被娇宠的根本原因,二十来个儿子的嬴柱,虽然贵为秦国太子,但对子女的情感,大概还比不上今天的平民父母。反而是眼前的美人儿对他来说更重要。继承人嘛,反正都是自己的儿子,立谁不是立呢,于是便答应了华阳夫人的请求,还浪漫的与夫人刻玉符为约。

从此以后,嬴柱和华阳夫人经常给远在赵国的儿子送去大量财物,还请吕不韦做他的老师,嬴异人在诸侯中的名声越来越大。

吕不韦与嬴异人

咸阳的事尘埃落定,吕不韦赶紧回到邯郸和他的“奇货”培养感情,为了排遣异国他乡的寂寞,专门找了能歌善舞的绝色美女同居,没多久,姑娘就怀上了他的骨肉。

某日,嬴异人和吕不韦一起喝酒,看到在旁侍奉的姑娘,嬴异人眼睛都直了,当场就站起来给吕不韦祝酒,请求他把姑娘赐给他。

姑娘是真美,相处日久,也多少有了些感情,吕不韦还真舍不得,并且这异人如此横刀夺爱,是个男人都要火冒三丈,但想想自己为了这家伙已几乎倾家荡产,吕不韦最终还是忍痛把姑娘送给了嬴异人。

姑娘隐瞒了自己已经怀孕的事,后来足月分娩,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为政。没错,中国第一个皇帝诞生在邯郸。而姑娘也母凭子贵,被立为夫人(正妻)。

关于这件事,《史记·吕不韦列传》原文记载如下:

吕不韦取邯郸诸姬绝好善舞者与居,知有身。子楚从不韦饮,见而说之,因起为寿,请之。吕不韦怒,念业已破家为子楚,欲以钓奇,乃遂献其姬。姬自匿有身,至大期时,生子政。子楚遂立姬为夫人。

公元前257年,年近古稀的嬴稷依然充满了攻击性,在长平战场上坑了赵国四十余万人还不够,全然不顾孙子的死活,又派王龁(音:和)包围了赵都邯郸,被打到老窝的赵孝成王赵丹急了眼,准备杀了在邯郸为质的嬴异人——众生皆苦,王子王孙其实也不比平头老百姓容易。

眼看着自己的“奇货”危在旦夕,吕不韦比嬴异人还急,再次使出生意人的绝招,豪气的拿出比当年送给华阳夫人还多百分之二十的财货上下疏通,终于把自己的“超级大宝贝”送进了围在邯郸城外的秦军之中。

男人跑了,老婆孩子还在,谁都别指望这个时候赵丹还能生恻隐之心,嬴政母子俩命悬一线。幸运的是,嬴政他姥爷也是邯郸豪杰,居然把他们藏起来躲过了一劫

回到秦国后,吕不韦安排嬴异人身着楚服与华阳夫人见面,生于楚长于楚的夫人看了非常高兴,心想这小子还真机灵,笑着对他说:“我就是楚人,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子啦。”并送给他一个新名字,曰:子楚

秦国

六年之后,七十五岁的嬴稷终于结束了他纵横捭阖的一生,把一个空前强大的秦国留给了他已年过半百的二儿子嬴柱。

做了秦王的嬴柱依然深爱着华阳夫人,马上将她立为王后,嬴子楚也顺理成章的成了秦国太子。冷静下来的赵丹审时度势,把嬴子楚的老婆孩子也给送到了咸阳。阔别六年,一家人终于团聚。

秦孝文王嬴柱登基一年后,刚刚拥有自己的年号三天,便在除丧期间追随父亲而去。嬴子楚继位。尊华阳王后为华阳太后,生母夏氏为夏太后,并在改元同年厚报吕不韦,任其为丞相,封文信侯,赐河南洛阳十万户为食邑。

可能是在赵国时吃了太多苦,嬴子楚在秦王宝座上坐了三年便撒手人寰,去世时年仅三十五岁,谥曰秦庄襄王。

十三岁的少年太子嬴政继位,尊吕不韦为相国,称之为“仲父”。千古一帝终于登上历史舞台。不过,此时他能做的也只有韬光养晦。

独揽大权的吕不韦一时风头无两,家中奴仆万人,还时不时和嬴政的奶奶华阳太后玩玩一夜情,日子过得别提多美了。

嬴政生母

嬴政真的是吕不韦的儿子吗?这是一个至今没有确切答案的问题,但我们其实完全可以从太史公的文字中找到真相。

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先来看看《史记·秦始皇本纪》中关于嬴政出生的另一种记载:

秦始皇帝者,秦庄襄王子也。庄襄王为秦质子于赵,见吕不韦姬,悦而取之,生始皇。以秦昭王四十八年正月生于邯郸。及生,名为政,姓赵氏。

此处清楚的指出,嬴政是嬴异人的儿子。

太史公在《史记》中留下了很多这样明显的矛盾,这当然不是因为司马迁著史不认真。在这部他拿命来写的书里,这些显而易见的“错误”是在我告诉我们,作者也不知道那一个才是事实。这种审慎但看似毫无意义的做法,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时候却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如果太史公关于嬴政生世的两条记录都没有问题,那么嬴政毫无疑问就是嬴异人的儿子。而做出判断的关键,正是前文中引用的《史记·吕不韦列传》里的“大期”二字。

大期”在这里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指足月分娩(古代一般认为怀胎十月而生为足月),另一种是指十二个月。但不管是十月还是十二个月,在现代医学的帮助下都足够说明,嬴政是嬴异人的儿子无疑。

因为,如果嬴政他妈跟着吕不韦时就怀上了他,那么对嬴异人来说嬴政就只能是一个早产儿,而不可能是怀胎十月而生,更不可能是十二个月后才出生。

现代医学告诉我们,40周是一般孕期,42周已是胎儿正常出生的极限,超过这个时间,医学上称之为“过期妊娠”。此时子宫内的环境已不适合胎儿生存,需要催产或剖宫产处理,而超过44周仍未出生的胎儿,存活几率很低,就算在医生的帮助下生下来,神经系统也会受到很大损伤。

假设嬴政他妈跟着吕不韦时就已确认怀有身孕,那么此时离她真正怀孕至少过去两周以上,再假设她刚发现已怀孕就被嬴异人要走,并且嬴异人认为自己把姑娘带回来的第一天就让她怀上了自己的种。

在这两个假设下,哪怕我们按10个月算(42周以上),等到嬴政“大期”而生时,实际上嬴政在他妈肚子里已孕育了至少44周以上,只会多,不会少。

也就是说,嬴政如果是吕不韦的儿子,并且到“大期”才出生,那么他活下来的几率很低,就算侥幸活下来,智力大概率会有明显的问题。这显然与史书中记载的嬴政形象不符。如果大期是指十二个月,那基本上可以百分之百确认嬴政是嬴异人的儿子。

古人不认为“过期妊娠”有什么问题,甚至认为在娘胎里呆的时间越久越有帝王命,传说中尧帝就在娘胎里呆了十四个月,所以司马迁无法根据“大期”而生判断嬴政到底是谁的种。但同样的信息流传到今天,却让我们在稍加分析后便得到了答案。这正是科技发展的力量。

当然,以上的分析全部建立在“至大期时,生子政。”这句话描述的是事实,并且我们正确的理解了古人“大期”二字的意义之上。而这两点皆非确定无疑,所以说,要想百分之百确定嬴政的生世,恐怕还得等到有朝一日,给这位千古一帝做一次DNA比对。

吕不韦

但不管吕不韦到底是不是嬴政亲爹,始皇帝的这位“仲父”都值得我们好好审视一番。

在华夏这片重农抑商的土地上,吕不韦主动出击,以商人思维参与政治,直至封侯拜相,此况不仅空前,而且至今不曾再现。

这又一次让我们感受到那个烽火连天的时代,个人追求之盛放。而在这个过程中,吕不韦化腐朽为神奇的说辞和执行力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实际上,吕不韦眼中的“奇货”,在继承王位这件事上本来仅有理论上的可能性。之所以这么说,我们必须先了解一下贯穿了整个中国封建史的王位继承制

西周初年,周武王姬发灭商之后,为了维护王朝的长期稳定,尽量避免兄弟阋墙的悲剧,将“嫡长子”继承制从习惯做法确立为宗法制度,从此以后王后所生的长子成了法理上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但在具体操作时,“立嫡”却常常因为王后生不出儿子或儿子早夭等原因而无法实现,故事里有二十多个儿子的嬴柱正是遇到了这样的难题。而面对过这个难题的君王远远不止嬴柱一人。

例如,战国之后的秦汉两朝,二十八位帝王中就只有三位是皇后所生,其中东汉十三位继承者·居然没有一个嫡子。这比例实在是低的让人有点不敢相信。

如果立嫡无法实现,则一般会选择退而求其次,拥立庶出的长子,是为“立长”。

可惜,无论是立“嫡长”还是立“”或立“”似乎都跟“非嫡非长”的嬴异人没半点关系,要想顺理成章的继承王位,除非他数十个哥哥都在他爹去世之前离世,这对嬴柱未免太残酷,而且,在笔者看来,这事就算真的发生,嬴异人也未必敢坐到那王位上。

嬴异人

哪么嬴异人就真的没有半点机会吗?当然也不是,毕竟,法理之外还有人情

帝王也是人,帝王也有家,帝王的家里有时候也跟咱平头老百姓一样,道理是讲不通的,需要用爱来解决问题

但可悲的是——异人同志没人爱。至少他的爷爷嬴稷对他的感情看起来就很一般,否则也不会把他送到秦国的头号大敌,民风彪悍的赵国去做人质,要知道,做人质的苦,嬴稷老同志年少时也是尝过的。

不仅如此,当嬴异人尚在赵国时,嬴稷就屡次三番对赵国发动大规模进攻,几乎置其于死地,这简直是不拿孙子当亲人的节奏。

爷爷明显不疼。哪么爸爸呢?爸爸的爱都给了华阳夫人,对他这个庶出的儿子,疼的很不明显。妈妈更是出了名的不受待见,境遇比自己还惨,完全指望不上。

留给嬴异人的路,只剩下自己卖萌求关注这一条,但因为长年在赵国做人质,他连孝顺亲长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讨得父亲的欢心了——笼罩在“最是无情帝王家”之阴影下的,绝不仅仅是白居易笔下的宫女。

非嫡非长排行居中爷爷不疼爸爸不爱妈妈失宠连努力的机会都没有的嬴异人虽然有着王孙的身份,但在大部分人眼中基本上属于王位绝缘体。再加上秦赵之间征战连年,他这王孙的身份也随时可能随着他的生命烟消云散。作为一个投资品,嬴异人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好标的。

只有最精明强干的商人吕不韦不这么认为。嬴异人身上所有的遗憾,在生意人吕不韦看来都意味着两个字——便宜,便宜到只用花五百金就可以让大秦国的王孙感恩戴德。

但光感恩戴德是不够的,商人花钱,永远不会像嘴上说的那样只是为了交朋友。吕不韦首先要通过包装让他的“奇货”绽放光芒,然后再把他卖给最需要的人。这个人便是他早已物色好的买主——华阳夫人。

与满身都是遗憾的嬴异人不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华阳夫人,遗憾只有一个——没能生出儿子。也正因为只有一个,这遗憾很容易便会在她心中无限放大,其难受程度与嬴异人并无二致。

这就像如今被高房价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年轻人,常会以为只要买上了房子,人生便是一片坦途,但当他们真的解决了这个问题后才会发现,高山之后,仍是丘壑。真可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吕不韦要做的,正是用他的“奇货”去弥补华阳夫人这唯一的遗憾。在他的运作和雄辩之下,嬴异人身上所有的遗憾都成了他化身华阳夫人嫡子的优势

非嫡非长,排行居中,爷爷不疼,爸爸不爱,妈妈失宠这些明白着的事实,让华阳夫人很容易便相信自己是嬴异人唯一的希望和依靠,而唯一则意味着绝对的忠诚和依赖。这对投资未来的华阳夫人来说,至关重要。

特别是当吕不韦细心的让嬴异人穿上楚服与华阳夫人见面,年少离家,中年无子的她无论是从利益还是情感的角度出发,都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接受了这个“孤苦无依”的儿子——每一个取得巨大成功的生意人,都是当之无愧的心理学应用大师。

两个人的遗憾,就这样在吕不韦的来来回回中化成圆满。如果算上后来英明神武的嬴政客观上加快了秦国统一天下的进程,结束了绵延数百年的诸侯混战,说吕不韦促成了天下之圆满亦不为过。

吕不韦

吕不韦靠着自己的雄才伟略封侯拜相,彪炳千秋,但当我们回顾这段历史时却不难发现,其促成这一切的思维和手段,跟做一笔买卖并没有本质不同。或者说,这世间一切,皆是交易。

而吕不韦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优秀的商人,其做成这笔买卖的每一步都堪称经典,下面就让我们从做生意的角度将此事简单复盘一番。

一、低价购入“奇货”

吕不韦直接送给嬴异人的财物不过五百金,五百金对普通人来说不算少,但对谋国这样的大买卖则不值一提。要知道,吕不韦为国相后为了构陷信陵君魏无忌,一出手就是万金之巨。

二、适当包装后开始推广

让嬴异人广交天下诸侯之宾客,以及借送礼之机盛赞异人,都是吕不韦对“奇货”的包装。

三、锁定目标群体,构建营销渠道

有可能为嬴异人的潜在价值买单的客户,普天之下屈指可数,所以吕不韦很快便锁定了华阳夫人和嬴柱这对买主,并通过华阳夫人的姐姐迅速建起营销渠道。

四、通过渠道提示客户潜在需求,刺激客户痛点,并适时提出解决方案,同时强调该方案的稀缺性和可靠性,成功签订合作协议

吕不韦和华阳夫人搭上线时,华阳夫人已三十多岁,正是容颜渐老恐惧初生的年纪,吕不韦此时抛出“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这个杀手锏,让她产生强烈的危机感,继而奉上收嬴异人为子这个稀缺(像嬴异人这样身陷致命窘境并满身遗憾的王孙不可能很多)又可靠(嬴异人的无依无靠,对华阳夫人来说恰恰是可靠的保证)的双赢解决方案,任谁也难以拒绝,达成合作也就顺理成章了。

五、不惜一切代价,全力做好售中、售后服务

为了将“奇货”完美交到客户手中,吕不韦不但忍痛献出了自己的爱姬,还费钱费力帮嬴异人从赵国脱身,甚至连货物外包装(嬴异人楚服见华阳夫人)这样的细节都考虑到了。如此体贴周到的服务,即使在今天也必然能赢得所有客户的尊重。吕不韦能成为一方豪富,以至封侯拜相,显然是有道理的。

六、银货两讫,名利双收

在嬴异人回到咸阳之后,他的爷爷和父亲相继去世,笔者不愿也不敢去揣测他会怎样看待客观上挡在他前进路上的两位亲人的离开。

但对吕不韦来说,这无疑是天大的喜讯。他的投资迅速升值,大概已远远超出他最初的期望,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天助自助者吧。

嬴异人与夫人

可惜的是,再精明的商人也是人,化腐朽为神奇的吕不韦最终还是没能遏制住自己的腐朽,在长期合作中与客户发生了不可描述之事,终至身败名裂,因与本文主旨无关,此事此处不再展开,容后再叙。

行文至此,笔者最后想说的是,吕不韦的故事固然空前绝后,但也正因如此,对我等凡夫俗子来说,很多时候,也只能当个故事听听而已。反而是当初那个满身遗憾,深陷困境的嬴异人,像极了心怀梦想却无力施展的大多数。

他的经历告诉我们,这世间并没有绝对的顺逆,眼前所有的缺憾,都可能在适当的条件和推动下转变成优势。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达成吕不韦那“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巨大成就,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成为“奇货”的资格,但我们都有机会在靠自己的努力走出人生的困境后,豪迈的说一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参考文献

《资治通鉴》

《史记》

《战国策》

《中国历史地图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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