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面前的日伪军估计有上百人,如此判断,围攻龙池的日伪军的兵力,不少于三四百人。
董从书并没有想到,其实围攻龙池的日伪军有500多人,指挥官是一个叫小川的大队长,为了达到成功“围剿”的目的,还特地从潍县调来了十几门山炮。
当第一声枪响的时候,陈龙飞就从睡梦中惊醒,他快速穿上衣服,提着枪冲出屋子,这时候,睡在隔壁的刘光汉也开门冲了出来,两个人一对眼,立即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陈龙飞命警卫员栓子立即去通知两个中队长,各自带领队伍作战,另外通知五支队的那个连长,立即让部队投入战斗。
站在门口,听得出东边的战斗很激烈,没多一会,村南和村北都出现了枪声。陈龙飞和刘光汉大惊,两人简单的聊了几句作战的方案后,各自分头率领部队作战。
按小川的作战计划,他将两百余重兵和几门山炮都安排在龙池西边,布置好了一个口袋,而在东南北三面,各安排一百多人,同时发起进攻,意图将村里的抗日队伍赶进西边的口袋,然后东南北三面的部队收缩,把口袋扎紧,来一场漂亮的“歼灭”战。
小川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很得意,但是他忘记了对手是什么人?
龙池的东南北三个方向都有枪声,唯独西边一点动静都没有。陈龙飞来到村中间,见到了一些慌乱的队伍,他们都是被枪声惊醒后,从住处跑出来,有的还没有穿好衣服,有的一手拿着枪,一手还抱着大棉袄,一时间找不到自己的队伍。陈龙飞迅速收拢队伍,下达了作战命令。
他带着几个人来到村西边,西边负责警戒的是二中队的一个战斗班,十几个人听到其他地方的枪声激烈,急得不知怎么才好,一见到陈龙飞大步走过来,班长胡德福焦急地问:“大队长,你可来了,俺们十几个人还想着去别的地方增援呢!”
大雾还是很浓,十几米外根本看不清,西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连老鸹都不叫一声,陈龙飞观察了一阵,说道:“注意观察,没有俺的命令,谁都不许离开。”
胡德福说:“大队长,你说敌人是不是只想夺走龙池,也怕强攻会造成很大的牺牲,所以故意留了一个缺口让俺们走?”
陈龙飞早就已经从枪声中,听出了是日军的三八大盖和歪把子机枪,判断出进攻龙池的是日伪军,人数还不少。他对胡德福说:“敌人可没那么好的心,说不定他们在西边布了一个口袋,等俺们钻呢!”
龙池往西是大片的黄泛地,地形开阔不易隐藏,一旦队伍往西撤退,东南北三面的日伪军压上来,再被西边的日军挡住去路,在日军的机枪大炮面前,两个中队加五支队的那个连,总共四五百人,估计都会被包了饺子,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雾气很大,看不清对方的人影,但是可以从枪声中,判断出双方的军事实力,所以日伪军也不敢贸然发起大规模的攻击。
陈龙飞吩咐了胡德福一番之后,转身来到村北,村北的外面有大片的苇子地,易于躲藏,村外的日伪军胡乱朝里面开枪,却不敢冲上来,但是从枪声上判断,有上百人,还有好几挺机枪和小炮。
战斗打响到现在,守卫的革命队伍,连一个受伤的都没有。陈龙飞吩咐中队长让大家节约子弹,等日伪军靠近前之后再打。
村南原先是大片的泥洼地,夏天的时候,一脚踩下去,往上冒黑水,稍不注意点就陷进去,若没有人相救,片刻间就没顶了,连尸骨都在不到。时值严寒天气,泥洼地都被冻住了,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辆装满粪的牛车驶过去,也只是留下两道冰辙。但是南面的枪声并不激烈,时有时无的。陈龙飞知道刘光汉去了南面,所以他直接来到战斗最激烈的东边。
浓雾中,日伪军的枪声非常激烈,子弹“嗖嗖”的从身边飞过,时不时的听到炮弹落地的爆炸声,平坦的街道北炮弹炸出了一个个的深坑,战士们打得很顽强,一些胆大的村民正在帮忙抬送受伤的战士和牺牲的烈士。
董从书正在指挥战斗,工事前面留着十几具日伪军的尸体。他看到陈龙飞走过来,急忙上前一把将其按住,大声说:“大队长,你怎么来了?”
陈龙飞大声说:“哪里的战斗最激烈,俺就会出现在哪里!”
他站起身,立马安排一个班的战士护送两个通讯员,从东南角杀出一条血路,去通知北海大队前来增援。
这时,政委梁辑卿赶过来对他说:“大队长,俺觉得此刻不应该让北海大队的人过来,当务之急是要保留革命的种子。俺们和日伪军大战,国民党的顽军肯定想着趁火打劫。大队长,趁着现在雾气大,俺认为应该考虑怎么样突围。”
借着雾气确实能够突围,但是陈龙飞觉得很不甘心,革命队伍的目的就是抗日,现在有四五百条枪,日本人找上门来了,如果不狠狠打一下,怎么能够对得起那些牺牲的战士,对得起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怎么抗日打日本人的乡亲?难道以后队伍无论走在哪里,都会被百姓在后面戳脊梁骨,说革命队伍像国民党顽军一样不敢打日本人吗?想到这里,陈龙飞只觉得一股血气往上涌,对梁辑卿说:“梁政委,俺们就算要突围,也要狠狠打一战,让日本人和汉奸知道俺们的厉害!这里就交给俺了,你去村北那边指挥。如果俺们要走,就从那边走!”
村北是大片的苇子地,冲出去之后便于隐藏,是最理想的突围方向,而且往北过了白塔就是瓦城,日伪军不敢追。
梁辑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陈龙飞对董从书下令:“梁政委不懂作战,你带几个人去村北那边,这里有俺顶着。注意节约子弹,万一不行,可以把日本人放进村,用大刀招呼他们!”
八路军的子弹全靠缴获,前两次攻打山阴村和瓦城的时候,缴获了不少武器弹药,每人发到15发,机枪手有五百发,可也不能浪费。记得打柳疃的时候,战士们每人才分到三发子弹,那仗根本没法打,才开始一会就没有子弹了,有一个战士想爬到日本兵的尸体上去收集子弹,结果被日军的机枪瞄上,当场送了性命。这样的事例在抗日战场上多不胜举。
五支队的连长得知他们的战士每人有15发子弹,连声羡慕是土豪。在山东的抗日战场上,绝大多数八路军正规部队,人均子弹不过五六发。
受浓雾的影响,日军的枪炮没有准头,但是打得很猛,战士们躲在工事的壕沟里,连头都不敢抬。临近的几栋宅子都被炸塌了,里面传出哭声!
陈龙飞忍着气:“狗日的,这仗打得窝囊!”
他下令大家不许开枪,等日伪军扑上来之后再打。他俯身在沙袋后面,正在给盒子枪压满子弹,想着等日伪军冲过来的时候,发挥一下盒子枪近战的威力。这时,他听到一阵奇怪的“嘎啦嘎啦”声,连地面都感觉到了震动,听到一个战士指着前面喊:“那是什么?”
只见朦胧的雾气中,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伸着一根长长炮管的大铁家伙,“嘎啦嘎啦”的声音,正是那个大铁家伙前进的过程中发出的。
不好,这是日本人的坦克!
小川大队长为了“全歼”龙池的土八路,还从潍县调来了两辆坦克。其中的一辆安排在西边的埋伏圈,这一辆坦克从东往西“驱赶”。为了怕坦克的声音惊动村内的土八路,小川大队长没有让坦克跟着来。土八路奇袭山阴村和瓦城,都获得了成功,他也想来个奇袭,所以选择黎明时分发起进攻。
小川大队长以为这场大雾会很快散去,哪知这仗打了一个多小时,雾气还是那么浓。根据情报显示,龙池村内有土八路两三百人,可是照枪声判断,足足有四百人。冲上去两拨人,都给打出来了,还死伤二三十个。恼羞成怒之下,下令坦克带头往前冲。
但是他又错了。
因为他的对手是陈龙飞,一个听老革命同志传授过对付坦克战术的优秀指挥员。
一个多月前,陈龙飞率部护送宫愚公在内的那批学员通过昌邑时,就在廒里的那个晚上,他和梁辑卿一起,听一个老同志讲述鲁东游击队在莱西打日军坦克的经过,当时他听得很仔细,也提出了好几个问题,那屋子里的几个同志,还为今后怎么打日军的坦克,开了一个研究会,总结出了几条有利的经验:第一,得知日军有坦克,可提前挖深沟,两米深,三米宽,日军的坦克一头扎下去,就爬不上来。第二,堆满麦秸秆和玉米杆,等日军的坦克上来,放火烧,日军坦克的油箱在后面,只要点着了就行。第三,用手榴弹捆成一束,炸坦克的履带。履带一断,坦克就趴窝。第四,用尖角的大条石,只要布置得当,也可以阻挡坦克。
陈龙飞所藏身的工事壕沟,也就一米多深,根本无法阻挡日军的坦克,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火烧。
龙池的每一栋宅子边上,都放着大量的玉米秸秆,陈龙飞让一部分同志做掩护,其余的人把玉米秸秆填到壕沟里,并浇上煤油。
日军的坦克后面还跟着二三十个日伪军,陈龙飞一声令下,长枪短枪一齐喷火,那二三十个日伪军当即倒下一半。但是鬼子的坦克很凶猛,坦克上的机枪响个不停,如雨般的子弹倾泻过来,登时就牺牲了好几个同志。陈龙飞急忙命令队伍在机枪的掩护下,撤到断墙边,让出了工事前的壕沟。只见日军的坦克开到壕沟边上,连开两炮,打掉了革命队伍设立在壕沟边上的两处机枪点。
一个战士举着燃烧瓶,点燃后扔了出去,还没等他蹲下,转眼就被日军坦克上的机枪打倒。
燃烧瓶落在玉米秸秆中,很快就烧了起来。日军的坦克一看不妙,开始往后倒。来了就逃不了了,陈龙飞抓起一束手榴弹,大喊一声:“掩护俺!”(预知后事,请看下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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