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一城以终老。”
偶然看见这句话，颇为心动。
想起曾经看到的一幅图：一处院落，灰墙黛瓦，青山环抱，绿树四合，苔痕上阶，草色入帘……
上网去找，却找不到。隐约记得当时图下还有几句话，便换了关键词，用“青山环抱”+“外卖”+“快递”去搜，果然一搜即得。
对了，就是上面这幅图。
它当时能够火起来，可不单单是因为美，还因为图片说明够魅惑：给你这样一个院子，有十兆宽带，能叫外卖，快递直达，不还房贷……你是否愿意在此隐居终老？
废话，我当然愿意了！
既有绿水青山清新空气，又能跟得上快捷方便现代节奏，不愿意？我又不是不傻……
但此等鱼与熊掌兼得的好事，会落到我头上么？
再细看资料，那个院子叫“天福官驿”，是大造梦师张艺谋拍摄《满城尽带黄金甲》时，耗资千万在世界自然遗产地——重庆武隆天生桥国家地质公园搭的外景。去看一眼恐怕都所费不菲，让你在此终老？你以为你是王健林？
咱们普通人，还是不要走极端，非要去“全套现代装备＋世外桃源”那里度此余生了。
就说说，如果有机会选择，环境、设施都还过得去的小城镇，或是北上广深这样的一线大都市——你愿选在哪里终老？
小城镇的好处，来数一数——
干净。白天红花绿叶色色分明，夜里满天星斗颗颗透亮。即使有不少地方露着土，既没“硬化”也没绿化，但只要附近没有污染企业，小城镇总体上会很干净。偶尔起风扬尘，那尘土也不会很脏。不像大城市，看似一尘不染，你出去走一天试试？衣服发肤都会渍一层顽固的“黑泥”。
安静。多年前在老家西北小县城，一到晚上静得呀，微风过处，真能听得见沙沙叶响，唧唧虫鸣。等来到北京，最最最……受不了的就是无所不在的噪音，乃至于有一阵子被吵得得了神经性头疼，左耳后有一条神经，每天上午10点准时开始疼，连续疼几个小时，只有吃去痛片才能止住。
方便。去趟超市、菜市场、医院、邮局、学校……都不过是步行几分钟十几分钟的路程。这个说来也很奇特，小时候也不知是人小腿短还是怎么的，总觉得哪儿哪儿都远得不行，等在北京待了几年再回去，就感觉去哪里都是一抬腿就到，而老家人出门不是打的就是叫三轮车的行为，真是太过奢靡。
实惠。周边村里老乡赶集来卖的瓜果蔬菜，真心便宜又新鲜。早起上街去拉面馆吃碗牛肉拉面，也不过就是几块钱的事。最要紧还有房子！同样是毕业工作成家，我还在租住城中村老太太十几平米的尾房，冬天屋里冷得炒菜的油都会冻住，一晚上全靠自己体温散出去才能将室温从5°提到7°，而老家的同学兄弟都已纷纷住上八九十一百多平米、冬暖夏凉的大房子了！
舒缓。大家说话，走路，做事，都是慢悠悠的。反正也没多少事，出门做个头发，进城买件衣服（指的是首府之类大城市咯），都是一天的安排，何必急三火四的呢？就坐公共车或小巴去好了，也不用争先恐后，反正都有座位。正常工作日当然也会忙，但别的都不说了，单是中午那长达三个小时的午休，就足够让人悠然神往不能自已了。
亲近。记得当年寒暑假回老家，跟着老妈出去走一圈，总能碰上几个熟人：自己的同学啦，爸妈的同事啦，住得都不太远的亲戚啦……这里停留一下，那里寒暄几句，常常是把臂言欢，毫无距离感。有时想，要是附近医院有从小给我把脉的老中医，街角缝纫店有熟知我身高臂长三围尺寸的老裁缝，街头巷尾还有呛刀磨剪子修鞋爆米花的手艺人，该多好！但显然只有在你土生土长的小城镇，才有这可能。
热闹。这个说的不是声音，是人际关系。不单亲戚同学可以随时凑在一起吃饭喝酒打麻将热闹一番，就连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其实都千丝万缕地交织在一起。比如逮出个贪官，他可能是你三叔的同事的情人的老爹告发的，曾收过你妹妹的同学的前夫的弟弟的贿赂，还把你对门的亲家的侄子的上司给牵连进去了……至于生老病死升官破产结婚离婚孩子上大学这种，更是人人的事人人都知道，七姑八姨家长里短聊起来，从来不无聊。
深圳 摄影/林添福
而大都市的美，又有哪些？
丰富。用包罗万象、光怪陆离这些词儿，都不足以形容现代大都市的丰富多彩。口腹之欲，耳目之娱，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得不到的。这还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满足——在大都市，你有机会看到从国宝级文物到（莫名其妙的）现代艺术的展览，从戏曲梅花奖得主到流行乐“天皇天后”的演出，还有政商学界名流的论战、演讲，IMAX3D大片的全球同映，国际流行趋势的最新发布……还可以一直列下去，以至无穷。想想看，你的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会有怎样的见识气度？
大气。城市里多的，不止是高楼大厦大马路大广场，还有离你家就几站地的皇家园林、森林公园、世界景观集萃，全都是扔个几万人进去也不觉得挤。比如颐和园，绕湖快走一圈也得至少俩小时，如果你再细细去逛里面的景点，恐怕没个两天是逛不过来的。而且，春夏秋冬晨昏阴晴，你什么时候去看，都能看到它的美。有人说，旅游就是从自己住腻了的地方跑去看别人住腻了的地方，而如果守着颐和园，你永远都不会腻。
便利。就说前头提到的快递、外卖——小到一卷纸一碗面，大到一部电脑几台空调，都是你前脚下单，它后脚就送到了……好吧我承认这有点夸张，但不用等一周，不用等一天，当天送货的真的很多啊。衣服鞋子试了不满意？打开手机填个单，快递又会在指定时间到指定地点来取走，然后原路退款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你说淘宝不是万能的？那我要告诉你还有京东亚马逊呢，呵呵。
富足。虽然物价高，但你收入也不低啊。如果你胆大眼尖下手早，四十出头就已有房子三套（即使不是house只是flat）车子一台，那么恭喜你，你已是坐拥千万资产的大富豪了。
简单。工作压力大，生活节奏快，人们没时间曲里拐弯拖泥带水，所以也就不叽叽歪歪婆婆妈妈，说话越来越直截了当，做事越来越干脆利索。在外食人俸禄忠人之事，同行同事谈得来就多说几句，话不投机就点头微笑而已。幸运的话交得三五知己，即便不常见，一见就可以无话不说。世事不练达人情不洞明又怎样？你简单，你的世界便也不会太复杂。
公平。虽然在我们看不见的顶层，商场职场暗战明争之惨烈，怕是比起《甄嬛传》《琅琊榜》来也不遑多让，但对你我绝大多数人而言，在大都市，反而更是凭能力而不是靠关系吃饭。只要肯踏实努力，人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机会——大富大贵不奢求，小温小饱还是可期的。
自由。在大都市，没人知道你是一条狗。没有那么多亲切熟稔的目光纠缠，你也不必努力去成龙成凤。虽然无往而非规矩，但规矩之内，你尽可以从心所欲。人口固然是密集到恐怖，但走在街上，举目四望皆是陌生人，没谁关心你高矮胖瘦贫富穷通。可能会有点孤独吧，但你不是要隐居？繁华深处，你可以藏得了无痕迹。
深圳 摄影/林添福
那么问题来了——
择一城以终老，
你会选大都市，
还是小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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