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湘子：那一间有光芒的教室

     那一间有光芒的教室

邓湘子

上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曹永健老师加了我的微信，希望带领孩子们共读我的一本书。他发来一段文字：“我现在教四年级，下学期五年级，手头有您的《像风一样奔跑》、人物传记《袁隆平：东方“稻神”》，想请教您，五年级阶段，您推荐读您的哪本大作？”

我回复：“五年级学生，我建议阅读小说。”

新学期开学不久，曹老师发过来一篇公号推文，说：“这是我阅读《像风一样奔跑》写下的读书笔记，请您指导。近期我将和孩子们共读您的这本大作，到时期待您的持续指导。”

我打开链接，阅读《奔跑着向那开阔的阳光里——我读邓湘子老师的〈像风一样奔跑〉》。这篇文章对小说的解读颇有见地，抓住“跑”“怪”“新”进行阐释，孩子们就比较容易理解小说的内容了。年轻的曹老师如此认真和用心，让我非常感动。

也是从这篇推文，我了解到曹老师的公众号名称为“萤火虫阅读馆”，他任教的班级被称为“萤火虫教室”。我欣喜地想，致力于推广儿童阅读的曹永健老师，正在创造一间有光芒的教室。

从9月下旬以来，我在周末持续收到曹老师发来的“共读日记”，每篇有一千多字，长的接近两千字。有一次是午夜零点之后发过来的，曹老师说：“及时记录，留住孩子们的'原滋原味’。”

一篇篇文字记录，生动地呈现了师生共读的情景。孩子们在曹老师的指导下，带着任务去阅读；在阅读中学会质疑提问；在课堂上进行交流，紧扣文本开展讨论、甚至争论……他们动眼、动笔、动脑、动心、动嘴，阅读让他们“动”起来了，心灵火花闪烁，生命情感涌动。

曹永健老师写道：“……连子策、田沙欣、彭楚瑞摘录了许多片段。我在点评时说，这就是研究性学习，聚焦某个主题，集中找出相关语段。在梳理中，我们就会发现作者写作的密码。”

在阅读“共读日记”时，我随手写几句感想，与曹老师交流。就这样，我加入到了“共读”活动之中。

有一次我写道：“这次讨论，孩子们触及到了书中最神秘、恐怖的那部分了。难得的是，孩子们贴近文本，抓出句段，并且准确地理解了内容。这让我非常欢喜，被理解、心意相通的欢喜。我以为这场讨论，有了心灵的深度。”

下一次共读时，曹老师请彭楚瑞同学把我写的这段话朗读给同学们听，“孩子们听后，自发地鼓掌”。这样的互动也被曹老师记录下来。

我从共读日记里惊喜地看到，孩子们争着提出“好问题”，从文本中找出段落进行讨论，分析和理解都始终扣住小说的文字，这样就开辟了文本探究的可行之路。孩子们读得细致，抓住了有感触的段落，各自从个人体验出发，理解就有了多样性、互补性和丰富性。

曹老师说，阅读这部作品，“是现代孩子的一次精神还乡”。《像风一样奔跑》讲述的是“从前的孩子”的故事，却在今天的孩子心中产生了强烈的回响。曹老师的引导魔法，在于把阅读变成了一项有探索意义的行动。对此我是十分认同的，阅读就是引导孩子去往陌生新奇的地方，去拓宽他们的认知边界，让他们已有的知识和经验找到运用和发挥的空间。

陪伴着这场共读活动深入展开，我对“萤火虫教室”充满了向往。曹老师向同学们征集了问题，让我听到了孩子们提问的声音。

彭楚瑞问：“邓老师，您的作品中有大量的民俗的描写，也写了那个困苦的时代，请问您在写作时要做哪些准备，您的写作思路又是怎样的？”

田沙欣问：“您在创作这本书时，是否加入了自己的童年？如果加入了，您当时写作的心情又是怎样的？”

臧美仁问：“邓老师，这本书对您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11月24日，阳光灿烂的日子，我走进了长沙市天心区青园中信小学美丽的校园，来到了曹老师的萤火虫教室。这是被放大了的教室，是学校的多功能厅，除了曹老师班上的学生，还有其他班级的学生，一共有百名孩子，还有家长和老师们。张文校长和卢丛笑书记热情迎接。语文组全体老师忙碌着布置场景。湖南省新华书店负责校园阅读项目的易春花团队，《小学生导刊》袁妲主编和谭群、袁乐两位编辑，都来到了活动现场。孩子们挥舞着自己制作的彩风车，兴致勃勃，满怀期待。

情境剧演出拉开了序幕。孩子们在老师和家长的指导下，从《像风一样奔跑》中挑选了几个重要的情节，连缀表演出来。小演员们演得十分认真，有个同学演一只狂吠的大狗，演得非常投入。整场表演让我深受感动，孩子们在阅读中有了自己的理解，才会如此传神地演绎出小说中的场景。

接着，展示曹老师最后一节共读课。阅读引导有精心设计，曹老师的眼里话里满是鼓励，孩子们提问踊跃，回答积极。那些提问与回答，是按捺不住的好奇，是充满真情的关切，是有理有据的思考，是意想不到的联想，是童心插上翅膀的飞翔。一本书因此变成了池塘边的草地，或是溪岸的灌木丛，让萤火虫飞舞，让星星闪闪发光……置身于此间教室，心中有了被光芒照耀的感觉。

我走过许许多多的学校，见识过太多的四平八稳的教室，循规蹈矩的教室，暮气沉沉的教室，也见识过朝气蓬勃的教室，幽默轻松的教室，智慧洋溢的教室。我想，到底是什么因素决定了教室的各种不同风格？想到曹老师在持续共读过程中付出的时间和精力，想到他深夜还在记录“共读日记”，我的答案浮上心头：决定一间教室的品质和风格的根本因素，就是站在讲台上的教师，是教师发自内心的热情、兴趣和教育理念让属于他的教室变得与众不同。

到了“与作家面对面”的互动环节，我怀着一份特别的郑重走上讲台。我说：“请问我可以讲多长的时间？”台下有一个声音说：“风吹多长的时间，您就讲多长的时间。”

我注意到了，这是张文校长的声音。

孩子们欢快地笑起来。我从讲台看下去，每个孩子的眼睛都那么明亮，表情都那么生动。这一场共读活动，变成了校园的一个美好节日。

2021.11.26

作者简介

邓湘子，编审，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有儿童文学作品《像蝉一样歌唱》《牛说话》 《兔子班的新奇事》 《蓼花鼎罐》 《阳光瀑布》 《女孩小溪之歌》 《白烟青烟》等，还出版有传记文学《禾下乘凉梦—袁隆平传》（与谢长江合著），长篇报告文学《不再饥饿—世界的袁隆平》（译成英文出版）。曾获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中华优秀出版物奖、全国优秀少儿读物奖、上海好童书等奖项。长篇儿童小说《像风一样奔跑》入选“百年百部中国儿童文学经典书系”，版权输出美国、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和蒙古等国家。

名师简介

曹永健，湖南省长沙市天心区青园中信小学教师，“四维阅读”丛书分册主编。发起创建“乡村萤火虫阅读馆”，提出“乡村小书房”行动计划，以阅读点亮乡村的未来。曾获湖南省“非常教师之星”、 长沙市优秀教师、天心区魅力教师、卓越教师等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