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天得老师赞助,在江南宜兴开了家书店。几个月下来运转良好,又要在乌镇开第二家。己亥大寒这天,我在窗明几净的新店挥汗如雨,上架近万册图书。不过两百多平米天地,午饭前计步器已显示近两万步,这才突然感觉到老腰既酸且痛,想想弯腰总有几百次了吧。
全部收拾停当,坐稳四下打量,嘴巴咧到耳朵根儿了。户外正是三九严寒,内心是暖春的喜悦。拍了几张图发给朋友们分享,我说正值年根儿,新型病毒肺炎来势挺凶,这个春节别赶热闹了,找个干净安静的书店读书过年也不错。响应的朋友不多,我倒也不在意。书架上顺手抽出本书,随便翻看。看着看着闯入眼帘一句“遥想公瑾当年”,瞬间思绪弥漫。最早开始逛书店还在读初中,家住虎坊桥,离琉璃厂一站地,放学回家提前一站下车,晃着细弱小身子骨儿扫街逛书店。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琉璃厂破破烂烂,可比起现在的豪华显得有文化得多。东街把口处的中国书店、西街的古籍书店,店面大但历史不长;邃雅斋、来薰阁之类也卖书,店面虽小,可都是百年老店,随便哪家的顾客名单列出来,小半部中国现代文化史。当时我正倾心于书法篆刻,读书也贪恋中国古代文史哲,这两项爱好和琉璃厂的氛围完美相融,所以不只平时放学顺道去逛,周日吃完午饭,嘴都顾不上擦,直奔琉璃厂,在书店一泡一下午,常常泡到物我两忘。高中时代太叛逆,学习成绩极差,由此恶性循环,对上学一事愈来愈抵触,旷课逃学成了家常便饭。学校在灯市东口,守着一家中国书店,那是旷课时的主要去处。书店里间屋是个旧书收购部,因为常去,和值守在那里的那位老先生相处甚欢,从他嘴里听到过无数书和人的掌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