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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美食

  关于故乡的记忆,最美好的往往总是美食。

阳春面

  阳春面,俗称光面,既无浓汤相伴,更无浇头相佐,清清白白,简简单单,却能让扬州人爱不择口,足见其魅力不同寻常。不过,要想吃到真正美味的阳春面,还得去我的家乡高邮。

  高邮阳春面之所以美味,首先是面条筋道。高邮面条细、硬,出锅后不易糊(念 hù,方言,意为面条吸干汤汁、粘连一处),入口有韧劲。面条有无韧劲,与制作时的水、碱配比有关。碱是个好东西,尤其在制作面点时使用,不仅能除去面中酸味,更能增强面点的色、香、味、形。有碱面条色黄,煮面汤水浑黄;无碱面条色白,煮面汤水发白。如果无碱面条也有韧劲,那一定是食用胶放的太多。

  其次,佐料有讲究。高邮阳春面的佐料,主要有猪油、酱油、胡椒粉和葱花这几样。猪油,也称做荤油,现在人讲究健康,已很少吃荤油。事实上,阳春面缺了荤油,味道还真就差一截。酱油,不是寻常的酱油,是用高邮湖里的湖虾籽与酱油一同熬过的虾籽酱油。胡椒粉,必须是黑胡椒粉,才更香浓。葱花,用的是那种细嫩清香的小米葱,并非普通的葱,山东大葱更加免谈。扬州人吃阳春面,喜欢放蒜花或蒜泥。生蒜虽香,食后却有溷(蒜臭)味,与人说话,自己没感觉,别人受不了,实乃大忌。

  阳春面不宜多汤,也不宜用面锅中的浑汤做汤。老食客吃阳春面,有讲究:锅内黄汤不进碗,碗中有汤不见汤。

  高邮城里的面馆,遍布大街小巷,下的都是清一样的阳春面。阳春面是高邮人的最爱,尤其早餐,一碗阳春面、一只煎鸡蛋,外加一碗豆浆,有滋有味,百食不厌。

高邮鸭蛋

  家乡以鸭蛋闻名。

  汪曾祺某次回乡,与几位友人游览文游台。盍簪堂脚下,汪曾祺仰望秦观塑像,感叹道:“风流不见秦淮海,寂寞人间五百年。”身后有人说:“昔有少游,今有汪老。”又有人说:“论名气,秦少游第一,汪老第二。”汪曾祺听后,笑道:“论名气,还是鸭蛋第二,我第三吧。”

  家乡地处苏北里下河水乡,这里河流交错,港汊密布,鱼、虾、螺蛳、蚬蚌以及丰富的水生植物,为放养鸭群提供得天独厚的条件。母鸭在丰富食物环境的滋养下,常常能同时排出两个甚至三个卵黄,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双黄蛋、三黄蛋。

  因为家乡盛产双黄鸭蛋,单位同事都以为我在家乡常吃双黄鸭蛋。其实,自中学毕业后离开家乡,我在家乡生活十九年,还真没吃过几只双黄鸭蛋。双黄鸭蛋同普通鸭蛋相比,也就多一只蛋黄,并没什么特别好处。毕竟物以稀贵,家乡人一般都用来馈赠亲友或招待宾客,很少自己吃。

  有一年从家乡回来,特意带了几只双黄鸭蛋送给一位朋友。第二天,朋友兴奋地跟我说:“昨天用你给的鸭蛋做汤,没想到都是双黄!”朋友的话让我哭笑不得,直后悔没有事先告诉他:“双黄蛋应该连壳煮熟,切开放在碟子里,边看边吃的,不是用来做汤的。”朋友哪里知道,那几只双黄鸭蛋若换成鸡蛋,够他做十锅汤的。唉,真是白白糟蹋了双黄鸭蛋和我的一片心意!

  家乡的鸭蛋,历来被公认是制作松花蛋和腌制咸蛋的佳品。尤其腌制的咸蛋,蛋白似凝脂,蛋黄如红桔,含油丰富,远非他乡鸭蛋能及。乡贤汪曾祺先生,在他的散文名篇《故乡的食品》一文中,非常骄傲地说:“我走的地方不少,所食鸭蛋多矣,但和我家乡的完全不能相比!曾经沧海难为水,他乡咸鸭蛋,我实在瞧不上。”

熏烧摊

  家乡人喜欢将街头巷尾卖卤味熟食的摊点,叫做熏烧摊。

  把熏烧摊比作小菜馆,一点不过分。无论哪家熏烧摊,总有十多样菜肴,且荤素兼顾,除少数几样随季节变化外,像熏鱼、猪头肉、牛肚、叉烧(家乡人叫拆烧)、捆蹄、油爆花生米、盐水黄豆、素鸡等等,常年不脱。家中来了亲朋好友,不去饭店,甚至不用做菜,只须熏烧摊前走一遭,拎回七八样熟食,便是一桌丰盛的酒菜。

  儿时,觉得熏烧摊上最好吃的东西是熏鱼。手指儿大的猫鱼,熏制的油亮亮、香喷喷,连头带刺都酥脆酥脆的。父亲年轻时,偶尔也喝点酒,桌上若没有像样的菜,就会去熏烧摊上买几样熟食,其中必有我们爱吃的熏鱼。熏鱼一上桌,往往不等祖母盛饭,我和弟弟便已拣食近半。

  刚出锅的猪头肉,香气浓郁,最是诱人。相比其它荤菜,猪头肉比较便宜。有意思的是,猪耳与猪舌(俗称口条)皆出自猪头,却不属猪头肉,它们的身价也比猪头肉高贵许多。尽管猪头肉比较便宜,父亲却很少买它,因为祖母认为它是“发物”(容易诱发某些疾病或加重已发疾病的食物),尤其不让我们孩子吃。然而,有一种吃法,实在让人无法抗拒,那就是烧饼夹猪头肉。烧饼,须是刚出炉的。猪头肉,自然要切成薄片。夹入热饼中的猪头肉,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卤味香,一口咬下,饼酥肉嫩,便是西安的肉夹馍,也要甘拜下风。

  熏烧摊也卖盐水鹅。只是卖法,与其它地方略有不同,鹅头、鹅脖不单卖,而是与鹅爪、鹅肠、鹅肝、鹅血混在一起卖,它们有一个专门名称:鹅杂。鹅杂,不称重,只认套。一只老鹅,可卖三四个人。一份鹅杂,只卖一人。因为价格平易近人,又别具风味,卖得最俏。喜欢鹅杂的人,一般都赶在人家出摊时买,或者提前一天跟摊主预定。

  熏烧摊上最具家乡特色的美味,还是蒲包肉。巴掌大的蒲包,倒出个拳头大的葫芦肉团,快刀削片,瘦红肥白,鲜亮晶莹,无需任何佐料,香嫩可口。

水晶月饼

  中秋节赏月、吃月饼,是国人的习俗。月饼因地域食俗和制作工艺的不同,形成了广式、京式、苏式、潮式,滇式等等品种。我们这儿,以苏式和广式月饼最常见。苏式月饼,饼皮香酥薄脆,重油重糖,老人孩子不宜多食;广式月饼,饼皮松软厚实,口感清淡,更似寻常糕点。

  以鸭蛋闻名的家乡,中秋时节,还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月饼,外形似荷包蛋,饼皮色泽如雪,馅心晶莹剔透,名为水晶月饼。

  水晶月饼,以临泽最盛名。家乡一向有“界首五香茶干,临泽水晶月饼”之说。界首与临泽,皆是家乡繁华至今的千年古镇。

  水晶月饼,馅心以甘糖腌渍的荤油为主,配以花生碎、核桃仁、葵花籽、南瓜籽和红绿丝、青梅、金桔等各种蜜饯果脯。荤油是家乡人的说法,即猪大油或猪板油。水晶月饼都选用最精纯的猪板油做馅心。只有最精纯的猪板油,才能入口即化,而无肥腻之感。据说,正宗的水晶月饼,荤油一般都用绵白糖腌渍,时间往往长达一个多月。

  水晶月饼宜热食。其法一是蒸,二是烤。蒸要注意隔水,否则饼皮受湿,不光失味,还破坏美感。烤则讲究火候,文火细烤,饼皮微黄即可。烤后的水晶月饼,皮脆馅润,也是最佳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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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邮 | 别一提高邮,就只知道吃咸鸭蛋
公开课《端午的鸭蛋》教案第3页
17 端午的鸭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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