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条好狗不容易

文 | 张献党

需要郑重申明的是，我绝对没有任何企图与用心，纯粹是看到有些狗还没把一些简单的事理整明白，在实际行动时总是穷于应付，拙于周旋，或揣着明白装糊涂地打着折扣。如果你硬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地怀疑我，那你就姑妄听之。

      

做一条好狗最重要的，是对豢养自己的主人忠心。这个忠心是实打实的，在平时表现为忠于职守，时刻保持警惕，做好安全保卫工作，争取做到与主人如影随形。在突发事件来临时，特别是在主人有危难的时候，要表现得异常机敏与勇敢，勇敢到舍身忘死。不要害怕，死的机率是微乎其微的，而你鞍前马后的表现，必须是一种奋不顾身的姿态，让主人切身地感到你在危急紧要关头是能够不顾一切的。这个态度非常重要，而人特别看重态度问题。

      

忠心之外，要学会温顺。不要以为温顺很容易做到，我们每条狗毕竟曾经是野畜，不同程度地都还存有野性和兽性，虽然历经千万年，脾气秉性有了根本性的改变，但还是会偶露凶相。再说，就算克制得好，能够柔顺起来，也还要加强学习。不管怎么样，温情在和平时期要成为我们最惯常的品格。如临大敌似的警惕与奋不顾身式的勇敢绝对不能贯彻到主人的日常生活之中，因为需要自己挺身而出的机会是不会很多的。谁不喜欢温柔一些的生命呢？因此，温柔地顺着主人，应该是我们生活的常态。主人在逗弄自己的时候要顺着他的意，该调皮就调皮，该嬉戏就嬉戏，要摇头摆尾就摇头摆尾。一定要表现得活跃，表现得兴趣盎然，兴致勃勃。这样的迎合对上路子，就像人与人情投意合一样，一定可以讨得主人欢心。

      

还要懂得察言观色。主人愤怒的时候，要表现得同仇敌忾；主人不高兴的时候，要有忧戚之色；主人思考的时候，要保持沉默，不要去打扰，不要去触霉头。总而言之就是，忧主人之所忧，乐主人之所乐，急主人之所急。与主子共患难，同欢乐。

      

做一条好狗不能有自己的想法，更不能有所谓的理想。不要像鸿鹄那样有青云之志，更不要有癞蛤蟆吃天鹅肉那样的痴心妄想。我们要牢牢记住的是，我们只能有职责，只能有忠诚。既然寄人篱下，就得一切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绝不能有那些不着边际的什么是非观念，什么信仰信念。

      

也不要冀望有狼的自由生活。既然受不了奔波劳碌之累，受不了弱肉强食的竞争撕拼之苦，受不了被追踪之惊、被狩猎之惧，那就只有认命。安慰自己还是有参考对象的，我们比猪总要自由许多的吧？猪都能够心安理得被圈禁，而我们还能够呼吸到新鲜空气，身体还未受到丝毫限制，甚至“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可以有所选择，那是前辈们经过多少艰难曲折、付出多少代价换来的结果。这种仰仗人的寄生生活，我们现在已经过习惯了，已经不会再感到什么屈辱了。生于斯世，屈辱谁没有？就是自诩“高等”的人也时常有，没有尊严的时间久了，不要也罢。尊严狗格等精神的东西又不能当饭吃。我们现在过的虽还算不上是养尊处优的日子，但已经是很美好的生活了。

做一条好狗也不能乱咬人。咬人就是为了主子也是不被喜欢的，因为这是给他添乱，是给他制造紧张空气。我们千万不能成为主人的麻烦制造者，不能图一时痛快，而不管不顾，胡作非为。主子爷需要我们看家护院不假，但他只要我们达到威慑别人，使人不敢觊觎、不打主意的目的就成。如果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那一定会受到严厉的处罚，这是毋庸置疑的。

      

要做好狗，也不要乱挡道，这同样会给主人添堵。忠于主人，但也不能开罪别人，在人眼里，我们是低人一等的畜牲，挡了他的道那还得了，自己的生命就难有保障了。锱铢必较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在主人面前献谗言陷害自己对他来讲那还不是区区小事？就是主人不责怪我们而不搭理他，他还不会设置一些我们想也想不出的陷阱而使我们防不胜防？所以对于主子以外的人，要保持一团和气，千万不要惹事生非。

      

毋庸讳言，善待主人身边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对主人的亲戚朋友要友好，对主人的孩子更要万分亲热，亲热的程度甚于主人也不打紧。还有一个可以甚于主人的是主人的情人。这样，你能讨得大家的喜欢，也无形中会营造一种皆大欢喜的良好家庭气氛。一旦他们都把你看作是家庭的一个成员，那就是你最大的成功。

      

做一条好狗的确是很不容易的，需要使出浑身解数。这既要有一个好的身体，可以出生入死、水里火里；也要有一个好的头脑，既能读懂主人心思，善于投其所好，又能机智灵活，随机应变，而不是稀里糊涂、浑浑噩噩。当然，该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的时候要学会呆头呆脑，特别是主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时候，你必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主子需要你成为同伙与帮凶的时候，你要义不容辞。这时候，你千万不要一根筋，不要有什么正义感，不要讲什么真善美。你有，那你就是有异心；你讲，那你就不是他一路的，你就有危险了。“出卖”主人的狗最好的命运就是成为一条惶惶的丧家的流浪狗，一旦落水，弄不好就要遭到痛打，最坏的命运当然是被当作一盘菜了。所以与主人保持高度一致是最重要的。因为你毕竟不能像少数性格爽直、刚直不阿的人那样，看不顺眼而闹心了，可以牛逼地炒老板的鱿鱼，或玩归隐的游戏。也许，这才是我们要做一条好狗最不容易的地方吧。

      

我说的这些，其实很多人做得比我更好，值得我好好学习，只是他们只做不说，而我却把它当做一门学问向你们传经送宝，这是不是太班门弄斧、不自量力了呢？

*作者：张献党。来自读者原创投稿。首发文章，转载请注明出处。「深夜散文」经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