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祥，三门峡市渑池县英豪镇中心学校一普通教师，喜欢文学。
酸枣生北国
【河南】黄天祥
我偶染小痒，赋闲在家，无聊之际，翻看学生时代的日记，发现自己胡编的一首诗：酸枣生北国，秋来缀满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不觉莞尔，羞笑之余，思绪翩跹……
我对酸枣的最初记忆与父亲有关。那年，我大约五六岁，不知什么原因，一个人跟着父亲到地里去，依稀记得，可能是我太黏人，影响父亲干活。父亲用镰刀在地垄边割了一丛玩意儿，上面点缀有像红色糖豆一样的东西，父亲小心地摘下送到我嘴里。我吃那东西，酸爽地一激灵，父亲慈爱地看着我哈哈大笑的样子，至今历历在目。
那天，我才知道，那像红色糖豆的美味叫红枣，在我们那里也叫小枣、酸枣。自此，我便与它情意缱绻。
自从父亲带领我吃过红枣后，我便嚷着要常吃它，特别是酸味的。很长一段时间，辛苦劳作收割秋庄稼的父母，回家总要给我捎一些枣。我也给疲惫的父母以慰藉，吃了酸枣，缩着脖子，吸溜着嘴，打着酸激灵的样子，常惹父母开怀大笑。大姐、二姐放学回家也常带枣子给我，大姐多不声不响。二姐抓一把枣子攥着，笑着说：“ 酸一个”，我故作一酸激灵，二姐娇笑着把酸枣塞给我，不忘在我头上摩挲几下。那年的冬天，我还缠着要吃枣子，连累母亲哄我多次，还教我记“七月边，枣红圈儿”，“八月十五，枣落竿”的谚语。我也知道了，阴历七月，小枣才开始成熟，到八月十五中秋节时，可以打枣，尽情地享用了，于是就日日盼望。
五月份，漫山遍野的小枣树上开满了金黄色米粒般大小的花，嗅着沁人心脾的枣花香，闭了眼，树上仿佛满是霞光碧彩的红枣，现在写来还觉得馋涎欲滴。盛夏，树上的花慢慢凋谢了，花儿落了以后，渐渐地长出了圆锥形的小枣，不久长成黄豆大小的绿豆豆。我腻着姐姐在树萌下嬉戏、玩耍，总问姐姐什么时候带我摘一种叫“翡翠”的枣。红枣没成熟时，颜色是青色的，吃起来又苦又涩，我跟着姐姐玩的时候偷偷摘过，为此也还挨过她们笑骂。渐渐地，红枣的颜色变成半绿半白的了，吃起来酸酸的。这时，姐姐们开始带着我到打麦场边的沟崖儿边上摘枣，多是大姐照看我，怕我馋嘴手贱被枣刺扎伤，二姐则探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采摘她眼里的“翡翠”。二姐说，这里的白色儿青枣发虚，酸味十足，，是我们村子附近最酸的了，因其青得发亮，故美其名曰：翡翠。“七月边，枣红圈儿”，这时的枣子是半红半白的，大多吃起来又酸又甜。这时，姐姐们带我到我家的自留地边采摘所谓的“玛瑙”，至今记得我家自留地南头北边的两棵酸枣树的枣吃起来格外酸甜。半红半白的“玛瑙”很快就变成了“鸡血宝石”，乐得我屁颠屁颠地跟着姐姐大快朵颐，甚至吃坏过肚子。我自九岁那个暑假开始，不再腻歪姐姐，开始和我的小伙伴一块探幽寻胜，寻找属于我的上等“翡翠”，“玛瑙”，“红宝石”，为此手常常伤痕累累。在我的提议下，我们几个小伙伴曾开过“斗宝大会”，其实就是比一比谁摘得枣子又好看又好吃，嫣红、紫红、墨红、锈红的酸枣只是看就已斑驳陆离了，我们唾液暗流着争强好胜，一边自夸着自己的枣子，一边艳羡着别人的“珠宝”，不一会就开始互相“抢夺”，大吃特吃了。好像是二年级的暑假“斗宝大会”时，我还编过一句顺口溜：西坡酸枣真是酸呀，吃一个咧咧嘴，吃两个酸倒牙啊。
关于酸枣还有一段酸酸甜甜的记忆。上初二时，我的同桌是从县城转来的张姓女子，明眸皓齿，清丽脱俗 ，逼得我不敢直视。有一次课间，我从兜里摸出几粒酸枣来吃，同桌满脸红晕，小声向我索要，我至今还记得，我战战兢兢地把红枣放在肤如凝脂的同桌手里的窘样。后来，我多次主动带酸枣给同桌吃，但还是不敢直视。学习了《红豆》一诗，我还偷偷地仿写了一首诗：酸枣生北国，秋来缀满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后来读诗经“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不由想起那红如火焰的小枣托在羊玉脂样的小手里的样子。这可能是我的青春记忆里最酸酸甜甜的画面。
宝石般的酸枣呀，你丰富了多少人的味蕾，你也点缀了多少人的梦。不知怎么了，这几天，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嫣红的酸枣就开始燃烧，蔓延开来，与记忆缠绵。
（在线责编 尚书）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