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0 期
千年的空白
● 牧 毫
此后的许多时日，阿鸿经常想到这个春光明媚的早晨。这一天天气很好，大学里十几个老乡相约去踏青，阿鸿非常兴奋。其时，他在热恋着低一个年级的阿玉，很想趁这个机会，把一些平日羞于启齿的话说出来。那年，阿鸿１８岁。
阿鸿和老王哥先出来，便站在学校门口等其余的人。这时，远远一朵彩云飘过来，正是阿玉。阿鸿感觉自己的心跳猛然加速，一时间愣住了：阿玉一脸的阳光灿烂，不知道什么时候，轻柔的披肩发代替了两根调皮的朝天椒，更显其青春潇洒。
“阿玉，你今天很漂亮。”老王哥儿子都有了，平时说话很随便。
“阿鸿，你说呢？”阿玉头一偏，一对闪亮的眼睛盯着阿鸿。
阿鸿嘴喃喃嚅动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都不清楚说了些什么。
这一天，阿鸿过得索然无味。
晚上，躺在床上，阿鸿痛骂自己：怎么这么没有出息？有好多话可以回答，比如“我本来想讲的，让老王哥抢了先”；也可以说“阿玉不剪头发就很漂亮，剪了头发更迷人了”；还可以说“阿玉什么时候都很漂亮”；潇洒一点，还可以说“按西方习惯，阿玉应该说谢谢”……
阿鸿想了一晚上，至少有十几种回答，哪一种回答都比他当时的表现精彩，哪一种回答都不会让他如此尴尬。
阿鸿等了整整一年，一直没有机会把想好的话说出来。转眼就毕业了，工作了，阿鸿对阿玉的感情再也没有勇气表达了。
之后，六年过去了，阿鸿完成了人生旅途中一件大事：结婚。阿鸿很爱他的小妻子，但那个春天早晨的事还时常在他的脑海盘旋，挥之不去。一日，阿鸿接到一封信，说是有一个校友联欢活动，阿鸿便很高兴地去了。
最先遇到的是老王哥。俩人刚握手站定，阿玉便走了过来，时间使当年的少女成熟了，更具风韵了。
“阿玉越来越漂亮了。”老王哥笑起来。
“阿鸿，你说呢？”阿玉头一偏，一对闪亮的眼睛盯着阿鸿。
一时间，阿鸿的脑子又是一片空白。
阿鸿七年来，什么话都考虑好了，就是没有想到：阿玉问这话时，一对闪亮的眼睛正盯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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