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雪会下吗?和以往一样,我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上世纪六十年代在东北部队服役时,那满天飞雪、银装素裹的北国风光,至今依然萦绕在脑际。转业回上海工作后的几十年,雪花飘飘的景象鲜有见得。
这个冬天,雪会下吗?和以往一样,我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等雪,似乎是遥遥无期的等待。每天早上,我走在晨练路上的时候,有霞光或者无,天空瓦蓝或者雾霾;每天中午回家,阳光或亮丽或暗淡,影子似有似无;每天晚上,守着电视台的天气预报,看到新疆、东北、华北甚至安徽、浙江都下雪了,可上海,却日复一日,总无雪。
气温有时像春天,有时像秋天。甚至连厚点的羽绒服都没机会穿。普遍性的暖冬,人类无法视而不见。
心中不免生出适时的想念:雪啊,你什么时候姗姗再来呢?
跟我一样想念着的,估计还有田里的大片麦苗,甚至,她还必定是渴望——在干渴中盼望。雪会酝酿一个麦子的春天。田野里所有的庄稼,此时除了雪,又有什么期待?
想念雪的时候,就会想起东北军营的屋里四季如春的暖气,也想起那年老班长接兵在崇明老家时说的“南方的冬天,屋外比屋里暖”的感慨。
任思绪恍恍惚惚:回忆小学时背诵过的“原驰蜡象”“银装素裹”和“大雪压青松”;回忆小时候在冰河上玩耍、家中水缸里结冰、洗脸毛巾被冻得难以取下的情景,还有那早晨冻得煞白煞白的泥路,太阳出来不久就开始融化成湿漉漉的泥泞小道……
作为一名曾经的警察,想起那紧张的战斗时光,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犹如对雪简单的期待。太大的雪容易成灾,带来职业上的忙碌和劳累,比如高速会封路,各种大车小车会翻山越岭走普通道路;饥饿、寒冷、拥堵、抛锚……世界因大雪而混乱,从事警察这个职业必须更有责任去为人们排忧解难,忙碌在风雪第一线。所以,盼雪,只盼隔三差五来一场叫做雪的雪就好。可以很小,细粒地下;可以不长,一天即可,但一天即化。这样的雪才好。既满足了对雪的念想,又不至于让生活一团糟糕。
最好有那么一场酣畅淋漓而又懂得适可而止的雪。那天,会比往常有更加安静的夜,更加安好的睡眠。清晨,被孩童们欣喜的声音吵醒,听他们撒着欢在喊:下雪了,好大的雪啊!于是在他们的尖叫和欢笑声中赶快起床,甚至不等穿好衣服就跑去掀开窗帘的一角,果然看到房顶上,院落里,远处的高楼,近处的树,都盖着厚厚的、绵绵的雪被。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洒着大朵大朵的雪花儿,跳着既整齐又自由的舞蹈,纷纷奔向大地母亲的怀抱。好一个洁白的世界,好一个纯粹的世界,好一个精灵的世界!
太阳未出,雪未及融化,踩着嘎吱嘎吱的雪,伸开双手,小心提防着脚下的滑溜,走在上班的路上。一路上,充满欣喜地看学生们互相丢着雪球,看马路上打着喇叭小心翼翼行驶的车子。雪花在头上、肩膀上亲着吻着,很快成片。在雪的王国里,连呼吸都那么飘逸和浪漫,伴随着步伐的紧凑和缓慢,一缕缕热气飘散在左右,或者在身后消失不见。
喜欢在大雪来临的时候,结伴跑到黄浦江边的滨江公园,看雪落的壮观和纯美。喜欢端起相机,拍拍雪中上海的母亲河、雪中的草坪和雪中的树,还有雪中微笑的自己。
那么喜欢雪,还曾由衷地庆幸过生活的地方,每年可以享受到分明的四季。可是,此刻,我却不得不在这样一个冬天的午后,一边任阳光洒在我的面颊上、书桌上、键盘上,一边在心里,想念那个叫雪的天使……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