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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华玉:春天,适合吃一碗苦菜渣

十七岁时,随父母千山万水的来到胶东半岛这座小城里安营扎寨。阔别几十载,回到故乡怀抱的母亲仿佛灵魂找到了皈依,她踏实从容地生活着,那些曾在我们跟前念叨过的吃食闲来也会一一做给我们吃,苦菜渣,炸面鱼,蒸槐花,用地瓜面蒸槐花包子,蚂蚱菜包子,炸香椿,包粽子等等。而在我的故乡那,过端午节是不包粽子的,家家去山上采来一种很阔大的叶子,我还记得叫波洛叶,洗净,将浸泡过的大黄米裹在叶子里,用线绑牢,放锅里蒸,蒸熟后的形状有点像耗子,所以大家都管这种吃食叫黏耗子,我到现在还能依稀记得它的味道。

但母亲做过的那些食物,依然不能让我完全喜欢上,尽管她的厨艺很好。直到很多年后我仍然怀念粘豆包酸菜饺子以及年关时的杀猪菜。那时候我觉得我到老都不会多么喜欢吃这些东西,但母亲说,一个人的口味是会慢慢改变的。我不以为然。

喜欢上吃“渣”,尤其是苦菜渣,是最近几年的事,早已是人到中年的年纪了,而母亲的手艺是再也品尝不到。记得我第一次做“渣”是那年春天朋友给了一包苦菜,摘好洗净,按照她的说法去买了点豆面,将豆面拌到洗好的苦菜里,搅拌均匀,锅里下油,油温八成热,放入葱花,肉末,少许姜丝,淋入少许酱油,倒适量清水,即将开锅时,用筷子把事先拌好的苦菜,搛入锅中,待开锅十分钟左右出锅即可,一锅苦香参半,回味悠长的苦菜渣就做好了。据说巧妇能将那豆面裹挟的苦菜做成像云彩似的一朵一朵的而不散,我尝试多次不果,只能自叹弗如了。

其实,每到春天,不单单那些山野菜,比如苦菜,荠菜,弥喽菜,蒲公英等能做渣吃,甚至菠菜,大白菜,苔菜都能做渣吃,也不单单只用豆面,用花生捣碎也是香喷喷别有味道。在这些菜里,虽然都喜欢吃点,但我还是尤其偏爱吃那苦菜渣,不仅仅因为苦菜能清火润燥,更觉得那苦味能涤荡肺腑,能抚慰心情,如饮茶一般,屏心静气中思绪便游走到远方,在那里,大地一片芬芳。

前几天,在早市上看到一中年男子在电磨上现磨现卖豆粕,那从磨缝里缓缓淌出的豆粕如阳春白雪一般,还不知道如何做法便已勾起人的食欲来。站在那看了一会问那人这豆粕如何做着吃,中年男人边顾及生意边说,喳渣啊,蒸馒头啊,都行。他是说喳渣吃,而不说做渣吃,其实方言里都说喳渣,很少听说做渣,一字之差,感觉喳比做不知要生动形象多少倍。

那天早上,我称了三块钱的豆粕,在一个老头老太太的地摊上买了五元钱的苦菜,老两口已经把苦菜择出来了,个头大而干净,老人一边称秤一边说,春天多吃点苦菜好啊,蘸酱吃,喳渣吃都好,喳哑巴渣更好吃。哑巴渣?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儿,惊奇不已,便问老人什么叫哑巴渣,老人说,用花生碎喳就叫哑巴渣。用花生碎喳渣我知道,但不知道为什么用花生碎喳就叫哑巴渣呢,想问老人个究竟,看他忙的要命,便怀揣着一肚子疑问,拎着我的阳春白雪和一兜肥头大耳的苦菜回家了。

晚上的餐桌上便多了一盆用豆粕喳出的苦菜渣,女儿一向不喜欢吃,也就没给她留,但她爹也不喜欢吃,只我一个人上顿下顿,左顿又顿地吃,最后还是剩下一碗万般不舍地倒掉了。过后跟女儿学吃渣的事,女儿调侃说,再吃两顿,你自己就成渣了。那天又用剩下的豆粕参杂着玉米面白面发面蒸出几个馒头,觉得实在是好吃,还喜滋滋地在朋友圈晒晒,尽管馒头的模样不敢恭维。

越来越觉得母亲说过的话有道理,一个人口味是会慢慢改变的。它和年岁有关,和时间有关,时间改变着一切,它把曾经不喜欢的变成喜欢,把喜欢的变成不再惦念,把一切不可能的事物变成可能,把看似可能的事物变成无法更改。而对于上了年岁的我来说,喜欢吃苦菜渣的习惯大概是改不了了,尤其是春天,一个五彩缤纷的季节,其实是适合吃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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