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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起:我的父亲

我 的 父 亲

父亲去世已十二年了。父亲是在我们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地离开了人世,在他临终前,我们姐弟三人连句话都没能跟他说上。对父亲的猝逝,我感到非常震惊。父亲的匆匆离世给我留下了无尽的伤痛和深深地遗憾。

     在我眼里,父亲是严厉而又慈祥的。小时候,我和弟弟们做错了事,父亲总拿眼睛瞪着我们,一看到他那严厉的目光,我们心里就很害怕,生怕挨打。其实父亲也只是吓吓我们,打我们并不多。父亲不善言辞,从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小时我不懂事,常惹母亲生气,这时他就会对气极了的母亲说:“女伢儿犯事儿要么打她一下,但不能骂她。”他从不允许母亲骂我一声。母亲也常告诉我,我小的时候,父亲很疼爱我,每次干完活儿回家,再累也要抱抱我,嘴里还一边说:“我的小囡囡,我的乖囡囡!”父亲一直都支持我读书。每次放假或是返校时,我东西拿不动,无论学校有多远,父亲都会把我的东西送去学校。初中和高中毕业的时候,父亲又高兴地把我的书用篮子挑回家。有了孙子以后,父亲把对儿女的爱转移到几个孙子身上,记得去世的前一年春节,他还用肩膀上磨出来的钱给每个孙儿买了一双鞋子,我不让他买,他还不高兴。我怎么也想不到第二年父亲竟然会撒手而去,永远离开我们。

我还清楚记得,父亲去世的那年冬月,刮起了大风,气温骤降。当时我女儿上初中八年级,我住在学校里。那天傍晚,吃过晚饭,刚收拾停当,电话来了,电话那头母亲焦急地对我喊:“梅,快上医院去看看你爸,他送医院了!”放下电话,一种不祥之兆笼罩了我,依我的经验,娘家人无事不会打电话,一打电话,必有大事。来不及细问,我快速带上门,三步并作两步抄近道赶往医院,快到医院门口,母亲的电话又来了,电话里母亲哽咽道:“你快回来,你爸已经……”我心头一沉,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我急忙转身,叫了个麻摩,在车上我边哭边催促司机赶紧往家里去,彼时泣不成声的我,只是一个劲儿地埋怨司机车开得太慢。到屋侧边一下车,我就跑了起来。当时,只见前面围着一群人,旁边还有一辆救护车。我挤进人群,看见父亲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穿着他常穿的那件蓝色的旧棉袄。医生刚给他做过抢救,我眼巴巴地瞅着医生,他只对我摇了摇手,上车走了。我怔在那里,躺在地上的父亲已永远的离我而去了,他再也听不到女儿的呼喊了,再也不能逗他孙儿们玩了。

    父亲是突发性脑溢血,因抢救不及时和方法不得当,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就停止了呼吸,那年他仅六十一岁。

    父亲为了儿女们的幸福,辛苦操劳一生,没享过一天清福。临去时,竟没有一个儿女能在身边陪伴他。对于父亲的去世,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不愿也不能接受这残酷的事实,我们无法原谅自己对父亲的疏忽和怠慢。

    这些年来一想起父亲,就痛彻心扉。每年的清明节,我就会梦见父亲。有时梦中的父亲,脸上浮肿,不舍得地望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知道父亲是多么舍不得离开他最亲爱的儿女,舍不得抛下他同甘共苦的妻子,也舍不得离开他几个幼稚可爱的孙子啊。

    我还记得在父亲去世前的好长一段日子,我老做噩梦。要么梦见自己在荒山野岭回不去,要么是被人追到在悬崖边快坠下去,有时还会梦见毒蛇异虫。常常是半夜吓得惊叫起来,把身边的老公都给吵醒了。不信迷信的我,事后想来那大概是亲人要离开自己时,心灵上的一种征兆吧,可当时怎么也想不到噩梦就应验在我父亲身上。

    父亲出事的一年前,就查出他患有冠心病,心衰竭等综合性的心脑血管病。如果当时能好好的住院治疗,父亲也不至于走得如此仓猝。可父亲查出病情后,只在医院呆了几天,就不愿再住下去了,他怕拖累我们。见父亲感觉好点,年轻无知的我们也放松了警惕,结果……

    如果当初我们能坚持让父亲住院治疗,不幸也许可以避免。可我们几个儿女都只顾着自己的小家庭,只顾着工作,忽略了父亲的身体健康。父亲生病了,我们没有好好的陪伴他。我们没尽到自己一丁点的孝心,总想着等以后日子宽裕了,再好好孝敬父亲。硬柴好劈,刚刚年过花甲的父亲就这样匆匆地离开了他所眷恋的世界,不再给他的子女们任何尽孝的机会,只留给我们深深的伤痛和无尽的悔恨。

父爱如山

虽说风树之悲,丧亲之痛,是人之常情,但正值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的父亲,猝然离世,让我无法承受这一打击,我感到无比哀伤。那以后的好几年,每想起父亲我都会以泪洗面,深深地自责。这正应了那句话“子欲养而亲不待”。

     我平凡慈爱的父亲啊,你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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