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丨遇见秦淮河

秦淮河的美是夜幕下的迷离，是灯影里的艳丽，是人流中的喧闹。当“古秦淮”的牌坊真实地立于我眼前时，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与虚幻。

起初，我们没有见着水。摇曳着六朝金粉的、袅娜着曲笛声韵的秦淮河的水不知在哪方。我们便顺人流，沿街往里走。越往里，越是人影密集，人声腾沸，我们便知，向往的风景定在不远处了。此时，天已渐渐落暗，各处光影陆续登场，原本灰青的石板石墙石柱都被笼上了黄色的光影，格外明眼。两旁的各式小店也一并被光影宠溺着，透着商业的繁华与嘈杂。即使如此，依然对秦淮河漾漾柔波里的恬静与温婉念想不已。

于是，我们继续在人群里寻觅。夫子庙前，我们以照片记录“已来过”的足迹；江南贡院，我们在此凝神，以思绪的穿梭来遥想古人的命运流转与奇妙定格。惊喜往往在不经意间。一个随意的转身，我们竟然见着水了，秦淮河的水，朱自清笔下荡漾着桨声与灯影的水，杜牧诗中被如烟的雾气、朦胧的月色笼罩着的水。我们很兴奋，挨着人群往石栏边挤。只是谈何容易，玲珑入画的栏干被人潮隐没着。他们也同我们一样，都在为秦淮河的水沉醉。为着更亲近秦淮河的水，站于文德桥上，我们踮脚、伸脖，我们就着空隙拍照。此时，秦淮河的景致如此清晰：两岸的楼阁临水而立，典雅精致，在炫丽的明黄的灯影勾勒下，拥有了宫庭的豪华气质；画舫或泊岸边或游河中，在微微扬起的柔波的衬托下，似是被饰上了淡淡的粉黛，尤为妩媚；还有那水，色彩浓艳，如美人的胭脂，在画舫漾起的柔波里，婀娜娉婷。

朱自清说，黯淡的水光，像梦一般；那闪烁着的光芒，就是梦的眼睛了。描述的神韵十足。这时，耳畔传来袅袅的乐曲声，怱起怱落，怱柔怱刚，原来是素有“天下第一壁”之称的夫子庙大照壁下，演员正在画舫上唱演《枉凝眉》。此情此景，再忆及秦淮河边的芳魂风骨，那句“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禁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怎不令人感慨万千呢！女儿对行驶中的画舫最为钟情，反复念叨要乘游一番。于是，经历半个多小时的排队等待，我们上了画舫。画舫悠然前行，解说娓娓而来，和着明月，迎着带凉的夏风，我们与秦淮河的芝兰玉树相遇。“东山再起”的谢安，《桃叶歌》里的王献之，作《女史箴图》的顾恺之，“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的李白，记不清道不尽的多彩艺术与鲜明人格都在此交织成一片璀璨的文化星空。我们的画舫在秦淮河的水中行驶，一座座古桥与我们相迎又相错，平江桥，赏月桥，朱雀桥，二水桥……依然在现今的繁华里讲述着远去的金陵故事。近一小时的画舫之游摇拂着我们我心灵，我们都很满足。

而后的游玩便清雅了很多，因为人相对少些。走在乌衣巷的黛瓦白墙间，昔日繁华不在，旧时辉煌已逝，但《乌衣巷》的不朽却吸引着游客纷至沓来。有人说，王导谢安令乌衣巷不凡，王羲之与谢灵运令乌衣巷不俗，刘禹锡、周邦彥、萨都刺令它不朽。的确，我们也是因诗词而来，不在领略它的风采，而在静忆它的历史与文化。“媚香楼”则是我执意要去的。侠肝义胆李香君，血溅桃花扇，以柔弱身躯恪守贞节与尊严。她人性中的真善美总是令我震撼。走在媚香楼的艳香粉帘中，仿佛黯黯媚楼里又起了微风与水波的密语，柔软却有节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