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画画、跳舞的朋友

我的朋友里面，最具有浪漫精神的是张晓。我们曾做过两年的同事，一起在一家民营图书公司工作，之后我辞了职，更多员工辞了职，她又坚持做了两年，终于也辞了职。

工作的最后一年里，她开始变得焦虑与煎熬，一来工作任务越来越重，而工资并没有多大起色。她也对工作产生厌倦，据她自己所说，不想去上班，三天两头就要请假，状态最不好时，即使去上班，一周早晨不洗脸。

这对一个女生来说，是很不可思议的。尤其她还是爱美，愿意打扮自己的。至于她的化妆，整体来说比较清淡，就是眉毛可能有时浓烈了一些。让她看起来像唱戏的。但女生化妆的精髓好像就在于两条眉毛吧。

记得她第一天来公司上班，一身黑短裙配白衬衫的装扮，把天下最有味道的两种颜色都配在身上了，也可能我是记错了，总之是职业装扮吧，她穿着一身干练而性感的衣服，带着精致的装扮和好看的身材，整个人闪闪发光地，像葫芦娃出世一样，在我眼前出现。

接下来，我好像失去了灵魂，从我的座位上腾地起身，主动走过去帮她安装电脑，给予了新同事饱满如水蜜桃的关照。直到后来，我们谈论起此事，张晓惊讶地告诉我说：“武老师，我当初还以为你是专门负责安装电脑的呢！”

辞职以后，她曾对我说：“我不想找工作了。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喜欢画画、跳舞。我想画画，我想学跳舞。以后，如果舞蹈学好了，可以做点兼职，教画画和跳舞。”

“但是，我画画是业余的，我的舞蹈零基础，还要学。可我还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到现在，我也不想挣多少钱了，够我自己维持生活就行了。”

然后她真的开始学舞蹈。上了一年的舞蹈课。我们这些做她朋友的，也时而能够在她的相册中，看到她与其他女生一起跳舞的视频。万圣节的时候，她们还在脸上化了狰狞的妆，作出吸血鬼和狼人那样的动作表情。

因她年纪已不小，学起舞蹈来很不易。她自己说：“我岁数太大了，所有人里面，我年龄最大。已经过了正常学舞蹈的年龄，学舞蹈动作特别难。我跳舞也没别人好看。”

但她依然学跳舞，整整学了一年，整整一年里都在跳舞，当然这只是开始，从此舞蹈向她打开一道门。她进了舞蹈的门，进了舞蹈的世界，有了一群学舞蹈的朋友，找到了有关跳舞的事情。

我们的日子是走路走过去的，而她的日子是跳舞跳过去的。但是无疑我们都在想方设法，尽量心安理得地度过一个个日子。人生也不过是一个个日子的堆砌，所以一辈子要做的事业也不过如此了。

她的画画也正式启动了。也找到了有关画画的兼职，看样子是教小朋友画画。她自己平日里也画画。最近在一次通话中她说：“我画画可慢了，有时候一天画不出来一张图，我画得太费劲太痛苦了，我觉得这样画太无聊，甚至还觉得是浪费时间。”

话虽如此，她还是要继续画画。就跟还要继续跳舞一样。我也并不完全把她对画画和舞蹈的坚持，完全当做是一种美丽而浪漫的执著，一种可歌可泣的热爱与追求。我更觉得这是她的需要。有了画画与跳舞的支撑，她的生活与信念才不至于全面倒塌。

对了，张晓方向感不好。有一次，在地铁站里，由她来带路，我在后面跟着她。她就在前面找来找去的，带着我在地铁站里转了半天，好像我们是在走迷宫。每一次都去了错误的口，始终找不到对的方向。

和她一样，我也方向感不好。在这城市有十多年了，别管是在住的那些地方，还是在工作的那些地方，始终分不清方向，没有东西南北。也从未想着去记住方向。似乎根本不需要东西南北，只记住左与右已经足够了。